月华宫。
“啪”的一声,气愤至极的高贤妃狠狠地打了潞阳公主连婉仪一个耳光,她雪白的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火红。
“我让羽雯给你传话,让你安分些,少惹祸,你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你去招惹云锦,也就罢了,东门是你该招惹的么?季钦一门五十多口人,是你能说杀就杀的么?”高贤妃柳眉倒竖,手指着连婉仪,身体却在瑟瑟地颤抖。
婉仪捂着脸,带着哭腔:“母妃,不杀季钦,就会牵扯到我。等到安东王查到我身上时,一切都晚了。”
高贤妃怒火冲天,脸色变得煞白:“你还敢狡辩。你要和云锦争绫罗绸缎、争珠宝首饰、争古玩珍奇,争采邑,我都由着你。甚至你让那个月白去杀云锦,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到此为止,母妃还可以说,我能护着你。
月白死了,死无对证,就算是牵连到你,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凭他安东王只手遮天,你到底还是个公主,他能把你怎么样?退一步说,你要灭口,把季钦一个人杀了便罢。但你现在都做了什么,五十多口人命,文武百官都看着陛下,人人心有戚戚。你这不是逼着陛下去查,要查还得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祸就要临头了,谁还能保得住你?”
婉仪杏眼圆睁,脸上滑过一丝慌乱,但她仍然嘴硬地说道:“二哥哥说了,现在安东王查得紧,季钦是个关键的中间人,难保他不会将密事泄露给季钦府里的其他人,为了安全,只能斩草除根。
二哥哥还说,季钦曾在左相手下办事,千凌江水道他也曾参与建造。他一死,就可以将焦点转移到左相身上,彻底铲除左相。况且东门办事干净利落,口风极紧,绝对不会再出差错。我已经命人放出风去,说是云锦得知月白是季钦引出来的,为了报一剑之仇,杀人泄愤。云锦做的恶心事多了,再多一桩也无妨。反正无论她做什么父皇和安东王都会护着她的。”
“二哥哥、二哥哥,你怎么就不会用用你自己的脑子。二皇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被他当枪使,还洋洋自得。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
高敏妃愤怒到了极点之后,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悲哀与无奈。她只有婉仪这么一个女儿,偏偏她还不省事,总是惹是生非,让她操碎了心。
婉仪愣了愣,泪水夺眶而出:“母妃清高自重,性子淡薄,即便是被父皇冷落,也不愿降低身份去和宫里的其他嫔妃争宠。自打我记事以来,整个皇宫,真正对我好的,除了母妃,便只有二哥哥。
虽然逢年过节、生辰庆典,父皇总是会赐给我金银财物。但我想要的不是这些啊。我多么盼望能像云锦一样,能够经常和父皇一起用膳;能够得到父皇欣赏和鼓励的眼光;能够躲在父皇的怀里陪着他说话……
为了让父皇注意我,我发了疯地学琴棋书画,学作诗写赋想,事事都逼自己做到最好。我没有童年,没有过尽兴玩耍的时光。日子全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燥。
可是无论我付出再多的努力,都没有用,还不如云锦的一句玩笑话,至少能让父皇开心地笑一笑。
云锦每天游戏玩乐,不学无术,云锦脾气臭,骄奢,可是父皇宠着她,安东王护着她,连那个燕国的贤王也为她停留中京城。她凭什么得到万千宠爱,凭什么,凭什么!所以我嫉妒,我要与她争,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
母妃,您知道吗?每当我从云锦手里抢来一样东西,无论我喜欢与否,我都会觉得很兴奋,原本空落落的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似的,你霸占着我的父皇,我便要抢走你的东西。这很公平,是吗?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再满足于只抢走她的东西了,因为我发现,她根本就不在乎。我恨她,只有她死了,也许我的世界才能得到平静。所以我要杀她,所以她一定要死。”
连婉仪声嘶力竭,似乎已经陷入癫狂,泪水冲得脸上的脂粉红一道白一道。
高贤妃痛如锥心,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的女儿,她心疼啊。她上前紧紧地抱着连婉仪:“母妃知道……母妃知道……我可怜的婉仪,是母妃对不起你……”
婉仪伏在高贤妃怀里,抽噎着说:“母妃,那现在怎么办啊?我害怕。”
“既然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想法子去解决。你别害怕,万事都有母妃。”
高贤妃没有看到,泪眼婆娑的婉仪,笑了。她从来都知道母妃爱自己,她也从来都知道该怎么去利用这份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