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酒足饭饱之后,便井然有序的离开了。
木老爷子和木家一众亲戚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木安仁歪斜着身形,被苏翠云搀扶着。 眼底已经没有一丝清醒可言了。
“既然都到这里了,还是去看看你的家。”木老爷子对着醉得几近不省人事的木安仁这样说道。
苏翠云面色大喜,不停的点着头,就盼着木老爷子这尊财神爷有朝一日能踏进木安仁的这个家。于她来说,这是好事一桩。然而,木安仁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木老爷子睨了一眼苏翠云,带着木家众人往外走去。酒楼门口停着的车格外惹眼,木老爷子带来的人,停了十辆车在酒楼的门口,将路堵得水泄不通。
苏翠云扶着木安仁上了其中一辆宝马,木小幽和木逸晨跟在后面上了车。
“姐呢?”木逸晨从上车开始,就觉得车里坐着的人哪儿不对劲,加上司机正好五个,可他仍然觉着不对劲。车子开行到半路时,他猛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木清清呢?
“你管她呢,你爷爷带来的人肯定早就把她接回去了,瞎操什么心。”苏翠云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也没觉着有哪里是不对的。
“就是,爷爷对她多好,哪儿像我们,晾在一边,不是状元就自生自灭。”木小幽接了句嘴,特别厌烦木逸晨关心木清清的样子,真叫她没个好心情。
“二姐,你说什么呢。”木逸晨很看不惯木小幽用这种讽刺的语气,就好像在挑拨离间似的。
“我就是说木清清了,爷爷给她地皮,给她房子,给她车子,给我们两个什么了?你还傻不溜秋的跟在她后面做她的小跟班,木逸晨你傻不傻呀。”木小幽带着口罩,这会儿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带着怨念的眼睛来。
这个二姐懂的还真多,要不是因为他们是同一天生日,木逸晨真觉得木小幽不是他亲姐。
“行了行了,别说了。”苏翠云有些顾忌的看了一眼前座在开车的司机, 这是木老爷子的人,还是不要在这个人面前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
酒楼,暗黑的包间内。
木清清睁眼后,便揉着自己的眼睛,女儿红的酒香还留在唇齿之间,木清清揉了好一会儿的眼睛,终于记起喝完酒之后的事了。
她一个不稳,裹着一件不知道哪里来的外套,从沙发直接摔到了地上。
“天,我是做了些什么啊!”木清清懊悔的咬着自己樱红的唇,生无可恋的盯着包间的门。整个房间只有头顶的一盏昏黄的灯还亮着,外面似乎不怎么喧闹了。
“你醒了。 ”旁边突兀的传来了一道很是平静的声音。
木清清忙不迭抓着手里的皮质外套,双手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犹如惊弓之鸟。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木清清顿时暴怒了,墨潇河真是无处不在!她在哪儿,墨潇河就跟到哪儿。
“你做亏心事了?”墨潇河坐在旁边等了两个小时了,他如今发觉,耐心等候一个人也是很有趣味的一件事。
木清清抓着手里的外套不敢放,目光死死的盯着墨潇河。
他今天穿的是西装,脊背挺直,这会儿没穿外套,隐约能看见他胸前紧实的肌肉了。对上他专注的目光,木清清的心跳有点乱了。
“你抱我的衣服抱这么紧……”低沉的声音透着些暧昧的语气。
木清清将手里的外套像丢烫手山芋似的丢了出去,正好被墨潇河接住。
“你为什么在这里?”木清清低着脑袋看了一眼外面的大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为什么墨潇河还在这里呆着?
等她?
“你们家的亲人朋友都回家了,你打算怎么回家?”墨潇河本意也是打算早点归队的,没想到木安仁喝醉以后,木家的人浩浩荡荡开着车走了,却没人过问一句今天的主角。
“他们都回去了?”木清清侧着身子起身,扶着沙发一点一点的坐了回去。
“你在木家是怎么过的,他们就这么丢下你一个人不管?”不得不承认,墨潇河的声音好听得像是电台低音炮,木清清有那么一秒钟的失神。
她在木家能怎么过呢?无非是苏翠云时刻想要置她于死地罢了。这落下她一个人在某个地方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习惯了。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墨少你管的太宽了。”这包间里就他们两个人,木清清就实话实说了。
“知道我的腿伤到什么程度了吗?”墨潇河对她这句冷言冷语无感,自说自话的问她。
“不是没事么?”木清清揉着自己的脑袋,浑然不觉自己的姿势有多撩人。
那柔若无骨般的手搭在太阳穴,墨潇河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子弹穿透了皮肉。”
光是这句话听起来就觉得疼,木清清揉太阳穴的手微微顿了顿,目光怪怪的看向墨潇河的腿,她记得在车上的时候,墨潇河说没事来着。
“我说没事你就真的以为没事了?”该说这小矮子太信任他呢,还是太不关心他呢?墨潇河的手轻轻拍了拍木清清的脑袋,嘴角的笑意十分明显。
相反,木清清脸上一点也没有笑意,目光担忧的盯着墨潇河被黑色长裤包裹住的腿。
“你,疼吗?”毕竟是因为她才受伤的,墨潇河的这个腿伤,有她一半的责任。她也没有冷漠到对救她一命的人不闻不问。
“你在愧疚?”墨潇河抓着她的情绪不放,非要她承认是在关心他。
“你的腿说起来,我……”
“你就是在关心我。”墨潇河很肯定的说道。
木清清顿时无语,墨潇河时刻不忘记刷存在感,不要脸的程度真是叫她甘拜下风。
“小朋友,你今年才多大,你知道我多少岁么?”二十六岁的人,对着十七岁的墨潇河说这句话,木清清也是真的无奈了。
重生可能会改变别人的命运,木清清真正想改变的,只有自己的命运,而不是牵扯无辜。
“故作深沉。”墨潇河凝视着她白皙的脸,对于她故作老练的姿态,一眼便看得透彻了。
“你既然知道我多少岁,你知不知道我连十六岁都还没有,你拿我当童养媳是违法的,知道么?”木清清见招拆招,她可算是明白一个道理了,墨潇河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还总喜欢岔话题。
墨潇河一言不发,只用那种带着黏性的眼神凝视她,像是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为什么不说话?”木清清是真的搞不懂墨潇河了,和他聊天真的有点累,她刚掀起一点风浪,以为可以激起墨潇河的反驳,或是他一句我不管你是多少岁,我就等着把你养到十八岁。可墨潇河完全没有,用一种特别深情的目光盯着她,好似在说,你还知道我在拿你当童养媳养呢。
“你的觉悟不错。”墨潇河简练的丢出了这六个字,弄得木清清哭笑不得。
“墨潇河,你这人……执迷不悟。”木清清故作头痛的抚了抚额头,目光一点也不敢和墨潇河对视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墨潇河有种躲避的感觉,木清清也不知道她是在怕什么。
“我唯一执迷不悟的事情不多,希望你珍惜一下。”墨潇河淡淡的说道。
“什么事情?”木清清脱口而出,甚至没有在脑子里过滤一下这个问题。
“你。”
墨潇河在心底挂念了整整七年,对木清清的一句话,成了少年时期放在心底的十分郑重的一件事情。
木清清只感觉脸颊烧得慌,说出口的话也变得结巴了。“你,你怎么,怎么是这种人。”
包间里,木清清能清晰的听到墨潇河的心跳频率变快了,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墨潇河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几个小时,送木清清回家不成问题。
“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木清清想说她不是墨家的童养媳,也不可能是墨家的童养媳,可就是话卡在嗓子眼,真的就说不出来了。
墨潇河轻轻笑了一声,随即站直了身体,俯视着坐在沙发上一脸窘迫的木清清。
他很想告诉她,她现在的样子很可爱,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乖巧里带着可爱。
“该送你回家了,从镇上开到你家还需要点时间,我的时间不多了。”墨潇河不想吓跑了她,有些话,现在只能积淀在他自己的心里。
木清清用手拨弄着白娇娘亲手做的衣服,纱质的裙子萦绕在她手中,也丝毫不能缓解她此刻的紧张。
“木清清?”墨潇河微微弯下身子,木清清柔软的躯壳往后躲了躲。“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谁怕你了,我,我不用你送!”木清清别开脸,不希望自己的视线和墨潇河碰撞在一起。
“木家的人都离开了,我送你回去是出于好心,你想到哪里去了?”墨潇河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里带着一丝揶揄。
他知道,某些事急不来,何况七年的挂念,于他是一种承诺,也是一种情愫萌动的开始。可木清清不是,她年纪还小,不适合谈这些。
“走了,我在门外等你。”墨潇河不想把木清清逼仄到死角里,她窘迫成这个样子,不能转化成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