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县主府大门前,红影便立即迎了上去,给欧阳芩芍披上了狐裘披风,同时新安排给珊儿和菁菁的婢女小红和小香也马上上前从红影和玉珩的背上接了下来。
芳儿给欧阳芩芍系好披风后,又从婢女喜鹊的手里接过暖手炉塞到小姐的手中,“快,快进屋里,小姐你的手好冰啊,早知道芳儿便让刘叔赶马车去接你们好了。”
到京都已经有差不多五个月了,从最初的热,到气候微凉,再到现今冻得都快成冰棍的日子,虽说一开始真的冷得她连被窝都不想离开,可以经过这两个月的寒冷气候的适应,她也没像之前那般那么畏寒了。
只不过这手脚冰冷,也是属于正常现象,毕竟适应了冷,并不代表身体就不怕冷,因为手脚还是会冷的。
“没什么事,不用大惊小怪的,让厨房煮红姜汤,喝上一碗便暖的了,走吧。”说着,欧阳芩芍便往屋时而去。
由于担心玉珩还想陪着她们,耽搁了他休息,所以便立即吩咐芳儿道:“芳儿,让人把晚膳送到玉珩的房里,跟玉珩说,早点休息,今日我们都累了,都各自在自己的院里用膳。”
玉珩知道姐姐是心疼他,在房里用完膳之后泡了个澡后便早早歇下了。
倒是欧阳芩芍则去看过珊儿和菁菁后便对叮嘱小红和小香道:“珊儿和菁菁会在府上住一段时间,你们好好照顾她们,有什么需要的就去跟苏嬷嬷和芳儿说,若是让我知道谁让她们受委屈了,你们便不必再呆在府上了。”
虽然府上的下人多数都是买回来的奴隶,卖身契都在欧阳芩芍的手上,而她平时对待下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反而赏罚分明,每月还给他们发工钱,也允许他们自由婚配,而且还同意他们在府上养着自己的孩子,但人好,并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和底线,因此对于两个妹妹,她不允许下人对她们有所怠慢。
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更别说府上的下人了,他们的这位县主大人,是个不父亲待见的庶出小姐,而且外间的各种不好传言,也让一开始进府的他们存着一些不把她当主儿看的成分。
只不过时间长了,他们才发现传言误人不浅,什么父女不合,被赶出尚书府、痴傻女、行为乖张、不贞不洁等等,那都是假的。
欧阳大人不知到府上看望过他们县主大人多少次,说父女不和,之前县主大人被欺负,欧阳大人就差没闹到皇上跟前替女讨公道。
说不受待见,却实也不假,只是不是父不待见女儿,而是女儿不待见父,角色恰恰相反,其他的更不用说了,闵文浩的妻子关娇月到府上来大闹一场之事,着实让他们这些下人把她们县主大人看个真切了。
什么叫做痴傻,脑子不好,这都是胡扯,他们的县主大人腹黑的人,再说那个给县主大人挡了一巴掌的小兰被县主大人看穿了她的心思,听说最后被卖到窑子去了,当然这也是听说,并没有被证实。
只不过这便足以让下人们对县主大人的印象足够深刻地印到了脑海里。
也许是因为小兰之事,所以为了避免出现同样有机心的人,欧阳芩芍才会再次强调,免得到时珊儿和菁菁出事了,后悔都来不及。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欧阳芩芍便想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不想这个时候在芩竹院的门口看到药无病。
“黄大夫,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用膳吗?怎么有空到芩竹院来啊?”欧阳芩芍有点累了,想着一会还要出去一趟,所以有些不太高兴在这个时候看到他。
黄药师倒也没什么,反而问道:“听说你今日回京都的路上遇袭了,可有受伤?”
欧阳芩芍一愣,心里也不知道想什么,看着黄药师的眼神有些复杂,神情带着淡淡地情绪,像是不太高兴自己的事情被人知道。
黄药师看得出来欧阳芩芍是误会他了,所以立即解释道:“在下并没有派人跟踪你,而是玉珩早上回来的时候问红影袭击其姐的人被谁抓了的时候,在下不小心听到的。”
欧阳芩芍没有想到玉珩竟然对此事如此上心,不过想想,这也很正常,倒是药无病在听到自己受到袭击之后,特地在这里等她,关心她,而她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微微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抱歉,谢谢关心,我没事,这事君灏会处理的了,你不用担心。”
听到北堂君灏已经插手此事,药无病也松了口气,再欲开口说些什么,便见芳儿提前食盒过来,“小姐,晚膳……药大夫,你怎么在这儿?”
芳儿以为是小姐吩咐下人办事,走近一看,方看清是药大夫,有吃惊讶。
听到芳儿的话,黄药师不想打扰欧阳芩芍用膳便道:“恩,找芩芍县主有些事,在下先回去了,不打扰你用膳。”
“黄大夫还没有用膳吧?一起吧,”欧阳芩芍也不知道黄药师到底有没有用膳,只是不知为何突然看到他紧张自己安危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是否对这个很可能是自己有亲属关系的他太过疏远了,所以毫不犹豫地开口邀请,“芳儿,再加套碗筷吧。”
欧阳芩芍不像别的千金小姐,对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条条框框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过,当然也不是什么男子都能进入到这不条框约束范围内的。
而她的邀请,无疑是将黄药师列入到跟玉珩一样的范围圆内。
黄药师本想拒绝,毕竟孤男寡女同席用膳不妥且不说,再加上这天气也不早,而且还是在欧阳芩芍的院子里用膳,这若传出去对她的清誉可不,所以立即阻止芳儿道:“芳儿姑娘不必了,在下回自己的房里用膳便可,毕竟男女……”
“又不是没有同席用过膳,若在意的话,早就该在意了,”欧阳芩芍毫不忌讳地道:“我是大夫,你亦是大夫,如若真把男女分得如此清,那是否以后救人之时,我只能救治女子,你只能救治男子呢?迂腐的思想在我这里不存在。”
黄药师一时间无言以回,若是其再拒绝那便是其的不对,男女是有别,但是若想从医,那便需将男女不可逾越的这道鸿沟跨过去,否则无法成为一名出色的医者。
正如欧阳芩芍所言,身为医者,不可能依据男女来区分病患,在大夫的眼中,只有患者,没有男女之分。
难怪父亲会对其说,医术是无尽界的,只有不断的实践和研究他才能真正的成长,成为真正的大夫。
而他一直都无法达到父亲的要求,他的医术一直都在某一个位置上一直停滞不前,这完全是在于他的心境,而非他不思进取。
忽然间,黄药师阔然开朗起来,双手形拱,向欧阳芩芍行了君子之礼,道:“在下终于明白为何药大夫会跟在下说,他的医术远在你之下了。”
欧阳芩芍有些惊讶,平时药无病总是跟其唱反调,这会听黄药师一说,原来药无病对她的评价如此高啊。
当然欧阳芩芍心知肚明,她是有着医毒系统帮衬着,再加上前世的医学跟这里的医学差异,所以她的医术在这里才会被人认为精湛,若是她跟他们同在一个起跑线上的话,那她的医术必定不会比他们好到哪去。
“那是药无病自谦,我这医术也是刚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好吧了,”欧阳芩芍摆了摆手,表示没有那回事,“走吧,进屋里去,暖和些。”
芳儿很快便回来把晚膳都摆好,欧阳芩芍也没拘束,直接便下筷子开吃了起来,反观黄药师觉得有些窘迫,像是跟她一起用膳有些难为情。
“吃啊,”欧阳芩芍连吃边道:“食不言,寝不语在我这里也是不成立的,一般在非正式场合,那些规矩什么的,都不存在的,人一世,物一世,何必让自己活得如此痛苦呢?只有随心随性,自在活乐便好了。”
黄药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又好像觉得这样子不合常理,可又觉得欧阳芩芍的话没有错,一时间有些纠结和无法理解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