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陶九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考完后要通宵再看一遍网剧《你好,旧时光》
陶九很喜欢凌翔茜的妈妈和女儿的那段戏,她想好好给自己的高考也画一个句点,也想和家人有个和解。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高考最后那天早上,她爷爷便走了。
考完英语后,出了考场,陶九便和妈妈坐上了回家的车。
守夜的那天晚上,她没有表现的太过悲伤,适时宜的哭,该三叩九拜的时候,三叩九拜。
等到大家都疲倦的拿着一个椅子,坐在门外时,她还向妈妈要了手机,对起了高考答案。
对对错错错错,心情低落谷底。对完答案后,陶九给自己的保守估分,低于重本线将近二十分。
“糟糕,理综完蛋了。”
“咦,数学选择填空题居然只错一道。”
“语文简答题,凉凉”
......
对答案的过程里,陶九一直给爸妈,叔姨,哥哥姐姐做实事报道。
大伙听着她的声音,也顺应做出评价。
在最后得出估分时,妈妈讲;“小妹考砸了,可怎么办哟”
陶九勾嘴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太惨了。”
“省A也不错。”阿姨安慰她。
“白送了她三年。”爸爸指每天骑电车送陶九上学。
“呵呵~”陶九低头,笑的没心没肺。
“反正,我不会复读的。”
“不复读,不复读,你的人生是自己的,你大了,我们管不了你了。”爸爸答。
陶九觉得自己胸很闷,她有点受不了。
那一夜,陶九不记得自己给爷爷磕了多少个头,自己又跪了多少次。
她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带着沉重的呼吸,却睡了一个正常的觉。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了,小学一年级时,她依稀记得自己参加过奶奶的葬礼。但这一次,她才真正的感受到了,死亡的一星半点意思。
爷爷不在了,大伙很伤心,却哀悼的合情合理。这和陶九在电视里看到的,不一样,但她说不出来,这不一样是否合理。
后来,有一次,陶九去了好姐妹黄雨萱的家,见到了她的爷爷奶奶。
他们热情的说,“小九,来找萱子玩呀?她在楼上呢。”
萱子的爷爷奶奶和和善善,自小便陪着萱子长大。他们子孙三代都住在一栋楼里,萱子说她出生时就这样了。
陶九看着萱子爷爷奶奶冲自己笑出的褶子,也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转过身后,陶九莫名很难过。
她想起了爷爷。
她只有逢年过节,才回老家见面的爷爷。那个一辈子为儿女操碎了心的爷爷,那个会笑着说,“爷爷的大红包只给直系孙子孙女”的爷爷,那个在查出病来后固执要回老家的爷爷,那个挥手说再见,“过节要记得回来看我”的爷爷,那个养虾不会给自己留养老钱的爷爷,那个笑起来没了眼睛的爷爷......
怎么,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她不是一个好孙女,长这么大没有好好回老家陪过爷爷几天。
她们相处最久的一次,既然是他病重来城,住院养病的时候。
一个多月的时间。
哥哥说,爷爷走时,还是惦记着说,“可惜了,不能看到小妹考上国本了。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她我的事,至少要等她考完......”
他不知道--陶九在考英语前的下午,从妈妈的神情中,猜到了全部。这件事,陶九没打算告诉爸妈和亲戚。
最后的高考成绩出来了,陶九上了重本线,报了离家不近的D大。爸爸说:勉勉强强。
确实是勉勉强强,因为D 大必上不足比下有余。爸爸说,和最高学府清华北大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你要再接再厉。
陶九很长一段时间里,觉得自己很受挫。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会表达爱、处理好亲情关系的人。
她同意觉得自己的家人也不是。
而这种糟糕的感觉,她觉得,可能将伴随自己很久。
上了大学后,陶九离开家五六个月,第一次回家。
看到久违的那几张脸,陶九突然觉得很安心,她有种飘忽不定的心落地的感觉。
她决定不想曾经种种,重新开始。至少,要重自己开始,做一个真正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