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司徒傲真的因她而死,她想她会一辈子不安。她不要欠别人恩情……
董初柔眼眸闪烁,她欠的恩情……不是还有子墨吗?她这次离开一定会让子墨担心,她又怎么还他的恩情?脑海中被搅得乱七八糟,她已经无法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司徒傲静静的看着她,董初柔起身,她现在全权照顾司徒傲,不再看他一眼,走出房间,端药。
每天,她都尽心照顾他……慕羽开的药方很有疗效。十天左右,司徒傲身上的毒已经差不多驱除干净了,除了面色还有些发白,他已经可以下床了。
毕竟他身体一向很棒,内力深厚。
董初柔端着一个陶瓷小碗进了房门,冷冷淡淡的看了司徒傲一眼,将药碗送至他身前,不说一句话,司徒傲默默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她拿回药碗,转身就走。
只听见司徒傲在身后喊她:“柔儿……”董初柔回头看他,平声问道:“什么事?”
司徒傲轻声道:“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好吗?”他做事情,从来不征求别人的同意,“你就不怕我趁机逃跑?”她微蹙眉头,冷声问道。
“你不会……你说过要照顾我到我完全康复为止。”司徒傲盯着她的小脸,十分笃定,他现在在赌,赌她的心,她心地善良……他要抓住她的这点,努力的让她原谅自己。
董初柔微微一愣,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同意,只是转身走出房门。
午后。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街道里穿梭,董初柔坐在车上一言不发,她不知道为什么司徒傲这么笃定她不会逃跑,难道他早就已经部署好,认为自己逃不出去?
她表面平静,但是内心却极乱……
这些天,她看着他忍受剧毒的腐蚀,她能想象得出来,那毒有多疼,曾经她也有一段可怕的中毒记忆……
那时疼得连想死的冲动都有……望着被剧痛折磨的司徒傲,她那段记忆仿佛一下子被挖掘出来,她记得……当时痛不欲生,口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后来,还是咬住司徒傲的手臂,才得到一丝丝缓解,可能只是心理作用吧,对于身体,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现在这种痛,要他经历一遍,一定是他应得的报应!她当时站在床边,不忍看他毒发的样子,因为她深深的体会得到,那种下炼狱的感觉,最后……她只能离开那间屋子。
血腥的场面一次一次的袭击着她。直到马车停下来,她才回过神。
望着眼前的这座院子,她心中一紧,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为什么……司徒傲会带她来这里?司徒傲轻轻拉着她的手,董初柔猛地一惊,一下子就甩了开来,她恢复了平静,寒声道:“我自己会走。”
司徒傲黑眸中闪过一丝痛楚,经过十天的相处,她对他的态度……一点都没有变,要不是他因为她而中毒,她怕是早就离得他远远的。
他走在前头,微微的回头看她。
她一进董府脸色就开始不对了,她不知道当时的火势有多大,但是足以烧死整个府里人的大火……可见有多么的猛烈。
整座废弃的董府,破旧不堪,墙壁圆柱,是深深刻着那时的印迹,灼烧着她的眼,院子里的大树,已经只剩树根,再也不是那颗参天大树……
但是为什么,这里这么奇怪?这里本应该凌乱无比,但是却……这么的整洁?
她走向内堂,里面的桌椅已经残破不全,但是让董初柔久久不能离开眼的,是一个个牌位……
所有董府人的名字,都一个个的供在那里,她几乎是扑过去……爹娘……女儿不孝,到今时今日才来看你们……
她的亲人,所有的亲人……全部都没有了!
她紧紧的抓着桌沿,为什么?董府的人都是朝廷钦犯,被冠有通敌卖国的罪名,死后都应该挫骨扬灰,怎么会有灵位?
难道?她一转头,看向身边的司徒傲……
司徒傲眼神复杂,但是声音低沉,他解释道:“这几个月,我都有派人来整理,还为府里的人立了牌位……”
她看不清楚他眼里的情绪,只是脑海里想起了洛炎的话,董府通敌卖国的罪名,以及那场大火,都与司徒傲脱不了干系……
再加上他从前,那么对待她,她早就明白司徒傲与董府,有这什么仇恨……对,一定是这样!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打理这座荒废的府院?
他是故意的?司徒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再一次看向他的眼睛,那种复杂的眼神,被董初柔定义为忏悔……他一定是谋害了董府的人,那场大火,估计也是他计划的,现在为了让她原谅他,才做出这种事……
这似乎,使他做的这一切而得到解释。
董初柔转头看向爹娘的灵位……
刚刚心中的猜想到底对不对?突然司徒傲伸手递过来一个镯子,宝石镯子,很漂亮……
“这是你娘的遗物,我第一次进这里的时候,在角落里发现的。”司徒傲顿了顿,轻声说道。
董初柔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个镯子买来的时候,她看着就喜欢,娘当时想作为嫁妆的,但是,她没有要,说什么也要留件东西,作为纪念。
她紧紧的握着镯子……想起慈爱的娘亲,严厉却关心她的爹爹,还有可爱的之桃……这个董府,保存着她到这个时代里来所有幸福的记忆……
亲情,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
原本,她以为,这里的一切都被毁掉了,没有想到……她此生最恨的人,将这里的一切保存下来……
她开始哭,把压抑着的感情所有的,都倾泻出来……她的痛,她的爱……
司徒傲只觉得她像一个孤单无依的人,脆弱又坚强……心疼的拥住了她,他大掌扶上了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拉着他的衣襟哭泣,呜咽着:“司徒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