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抓紧了马车的门框,迈特-莱茵前一秒还在庆幸自己没有被巨大的惯性搞的狼狈不堪——身边传来凡尔尼钢铁商会的经理的哀嚎,下一秒,一种惊怒的情绪如同引线被点燃一般迅速在迈特-莱茵心头爆发。
“你没长眼睛啊,大半夜过马路不看路吗?!”
“你怎么驾的车啊,你是在戏弄我吗蠢货,见鬼,”
两声完全不搭,却在内容上有逻辑关系的咒骂,立刻休止于迈特-莱茵的一句“见鬼”。无他,他愤怒的掀开窗帘,看到的却是一道消失在巷口的身影,和留下的一路的幽幽香气。顺着香气的源头看去,迈特-莱茵似乎看到在那身影起始的街对面,地上躺着另一道身影。
“该死的,”迈特-莱茵小声道,“就知道今晚不太平。”随后他立即扭头对趴在车厢中的商会经理道,“让车夫带你去联系这里最近的治安官,告诉他们,这里可能有命案发生!”说完便将左手深入上衣口袋,右手掀开打开车门走下车去。
“迈特少爷,迈特少爷?”
没有理会车厢里经理的呼唤,迈特-莱茵对着车夫道,“和他去找最近的治安官来,立刻,蠢货。”似乎是还对车夫让自己出丑有些介意,迈特-莱茵骂骂咧咧地走向街道对面的巷口。
在他身后,马车立即在街道转向,此刻马车夫也不再在乎什么保民官的规矩了,狠狠地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让马车伴随足以惊醒所有人的声响,冲向此前不久他记忆中经过的治安官巡逻点。
也没有功夫在操心什么窃贼了,迈特-莱茵深吸了一口气将此刻之前所有的念头抛在脑后,缓缓的靠近了巷口。
一块黄色的油布,裹成卷状平躺在巷口内的不远处,油布卷的一段,就是靠近巷口的一侧,一只惨白的脚从油布中伸出,提示着观察者它裹着的东西如同他们想象的一样惊悚。
“……”深深地往了一眼被阴影笼罩的巷子,迈特-莱茵轻轻地嗅了嗅,左手边立刻掏出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感受到自己胸口发烫的异物,没有任何回头的动作,迈特-莱茵平静地注视着尸体,注视着巷子里的阴影,慢慢地后退,慢慢地推出巷口。
直到推出巷子,感受到自己的胸口不在发烫,迈特-莱茵才停下来,收起手帕,左手掏出内衬胸口处的怀表。这只怀表主体像是纯银打造,倒是耳挂是赤红色,斑驳着铜锈所特有的碧绿色。“咔”,打开表盖,这只怀表的指针好像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扭曲,三只粗细不一,长短不一的指针竟然同时扭向迈特-莱茵的正前方。
“咔”,迈特-莱茵合上表盖后再次将表盖打开,这次,所有的指针好像恢复了平静,依次沿着顺时针转动一圈后恢复了自己原本应该指示的时间点。
“呼,”长舒一口气,对于迈特-莱茵这样一个初级的超凡来说,能让自己怀表疯狂警示自己的存在,无疑是他此时此刻绝不期望直面的。
【看来自己从连环杀手手里捡回一条命,不过以我的实力,我们俩谁倒霉还真不一定。】迈特-莱茵既有些悲观,又有些乐观的想到,他注意到了裹尸布旁像是被随意遗弃的香水瓶,散发着和刚才那道人影一致的香味。随即,着一切的想法似乎又被自己的大脑自然而然地转化为一种愤怒的情绪,【是了,如果治安管理局那些废物能早点发现这个杀人狂,如果专事局那群猪头能早点抓捕凶手归案,着一切都是因为这些废物们的无能,混蛋】迈特-莱茵在心底大声地咒骂着,咆哮着。
“迈特少爷,迈特少爷,”一阵由远及近的呼喊声,伴随着律动地马蹄声,将迈特-莱茵从极度的情绪中拉回来。
伸手擦了擦额头,看着满手的汗珠,迈特-莱茵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收到了不明超凡因素的感染,让自己不由自主的想发怒。“你真是我的天使,奥尔德,”迈特-莱茵挥了挥手,转身对自己的马车夫道,他发誓,自己从没觉得这位碌碌的马车夫竟然这么可爱过。
“您好,莱茵先生,我是这里的治安官唐瑟尼-维兰,您的马车夫说这里有一起命案?”
没有回答治安官,迈特-莱茵只是下意识的抬了抬手指指向巷子里面。
“哇……”治安官进去不到五秒钟,就猛地从巷子里冲出来,扶着围墙就开始呕吐。
这样惊人的反应倒是缓和了迈特的精神压力,惊讶于治安官如此激烈的反应,迈特又有些好奇地扭头望回看了一眼——油布被轻轻掀开,除了之前漏出的脚,现在能看到的还有一条干瘪的腿,再往上是平坦的小腹,胸部的异样说明了尸体是女性,还有干瘪的胳膊,直到迈特看见那张惊慌的脸。那是一副迈特一生无法想象的惊恐表情,令迈特-莱茵在那么一霎那间有些失神,紧接着,迈特-莱茵好像感觉自己掉进了水里,耳边传来模糊的叫喊声,他能意识到这是车夫在呼唤自己,但是他刚想回话,想让身边的人帮忙把自己从水中捞起来,谁知道一开口,好似海水无穷无尽般从自己的口中灌入,迈特-莱茵感觉自己呛水了,他开始竭力向上划,企图能浮出水面。
马车夫三人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因为他们只是单纯的看到原先好好的迈特-莱茵突然仰头倒下,一遍猛烈的咳嗽,咳得一脸鼻涕眼泪,一遍四肢拼命的移动,好像游泳一般。
渐渐的,他的动作不在猛烈,慢慢的,他的喘息不在急促;前后不超过一分钟,治安官看到眼前的贵族,莱茵家族的贵族迈特,停止了呼吸,永远的倒在了地上。“莱茵先生?莱茵先生?”也许是想到了治安官的身份,唐瑟尼坚守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缓缓上前,伸出一指探到迈特-莱茵尸体的鼻尖,下一秒,他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毫无疑问,他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或许也是否定了自己猜测。突然,他又惊恐万分的看向眼前的尸体——前一秒还是看上去略显僵硬的尸体,现在却如见柔软起来,绛紫色的嘴唇似乎也开始变得苍白,最后直至透明——变成了一滩水渍,水渍的中央,是一块嘀嗒声不断,还在走表的银色怀表。
再无任何理智的唐瑟尼,手脚并用的逃离了那滩水渍后,没有任何犹豫,结下腰间的信号弹,高举,猛地拉下引线。
随着黑暗的天空被一道橘红色的划破,突然明亮的光线洒在车夫和商会经理脸上,只见他们望着眼前的治安官,像是在膜拜一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