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的那些人把腰间的绳子往石头上一捆,把绳头甩上岸,江上的那十来人就开始拉。
那些先是哀求救命后是围观支招的人一下子明白卫队那是想要把石头拉上岸来。虽说不知道他们想干嘛,但大家也都不闲着,七手八脚帮着很快就把那些石头拉到岸边。
“更云,这边,把它们引到这边来……”垣顷朝着更云他们大喊,从她喊第一声开始就已经有旁人在小声议论猜测,但她似乎都没有听进去。
看到垣顷,更云心里踏实多了,试问现场还有谁比她和曳心更了解千嶂抱?
有了希望和指望,更云以自己当诱饵拼命诱惑着那群执着的千嶂抱,和曳心一起把它们往垣顷说的那堆石头上带。
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有何用,也没有机会去问曳心,但他明白只要这么做就对了。
那些鱼几乎是紧跟着两人到达堆石头的地方,由于长时间的体力消耗,更云好多次都庆幸自己憋住气使劲一闭眼过后依然活着。
这次也一样,江上的喊叫声告诉他,有鱼马上就会逮住他把他碎尸万段……江上的惊呼声一度达到高潮直至静谧无声,更云脑子中“嗡”的一声……
死定了——
更云拉着曳心在水中毫无着力点可言的情况下往前一跃……随着感觉到自己和曳心都又重新扎回水中,他们听到“啊……”的弱弱惊呼声伴随着“劈里啪啦”重重地撞击声。
直觉告诉他俩这两个声音没有一个是因为他们。
果然,两人一回头就明白了那些人到底在惊呼什么……
原来他们和鱼一同经过那些石头,就在那些鱼几乎就要一口吞掉两人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人到嘴边,可那些鱼却临时刹住扭头开始了集体撞石头的把戏,而且还是争先恐后,比起追赶曳心和更云那可是更有激情多了。
江中很快有鲜红色的血蔓延开去,之前的红色还未消退,现在又一片片晕染开来。那些鱼一遍又一遍被撞回江中,又跃起再撞。
疼痛才过瘾!
岸上已无人再发出一点声音,眼前邪性的一幕早已又让有些人晕厥过去。
那些鱼如同撞邪一般拼了老命去撞石头,除了那撞击声外还有少有的鱼的嘶喊声,那声音里没有痛苦和绝望,饱含希冀和满足。
可是正因如此,音形俱备的现场才更加摄人心魄,让人承受不了!
那些鱼哪怕还有一口气在都奋起撞击,不死不罢休。江面不断有灰色的尸体漂浮,在那些尸体周遭鲜血一片片由浓至淡晕染着,直至那颜色已是纯正的鲜红,不再变化。
“太惨了!”更云边察言观色边对垣顷敲边鼓,然而垣顷一眼都没有看他,独自往前走了一步。
人群中也逐渐有人发出和更云同样的感慨。
“其实我们没有必要赶尽杀绝的,只要他们安静地生活在江中就可以了!”更云越看越不忍心,那些鱼的嚎叫声撕扯着他的良心。
“你懂什么!”
上了岸,曳心立马恢复他一贯的嘴脸:“千嶂抱的生命本没有那么久,是因为石碑阵才延长了它们的寿命。一旦离开那里,它们就会很快死去。然而由于种类稀有,数量稀少,每一条千嶂抱的终极使命就是繁殖。它们的繁殖需要山崖上的石头,所以它们才会把自己撞得面目全非,就是希望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足够多的血肉被融进石头。”
曳心难得有这么多话,更云一下子豁然开朗。有人在一旁听到了曳心的话,纷纷把它传递开去。于是人群中有人说道:“我们把这些石头运回山上吧!”
不断有人响应,大家都看着垣顷,仿佛只有她应允,这事才是做得的。
“那就交给你们了。”
“你呢?”更云着急地看着江中,叶轻飘他们还没有上来。
“水下。”垣顷话一说完,一跟头就扎进了水中。
“我也去。”
曳心和更云几乎是同步进入水中,焦暮启犹豫三两下马上打定主意,带了几个人也跟着跳了下去。
就在“消失那一层”附近,叶轻飘拽住那条千嶂抱头部下方的鱼鳍,寸言驾住鱼尾硬逼它往目的地方向。
这是一条掉队的鱼,且掉队太远。它每一次把叶轻飘甩开后都急于把她弄死,不管是用牙齿撕咬还是用头撞,这样的操作还不影响它对尾巴上寸言的摆脱,它急于追赶同伴,所以每一次攻击都在血拼。那条千嶂抱身上已经有多处露着肉的口子不断地在水中拖出血色的痕迹,然而它的毅力和叶轻飘、寸言的一样坚定。
两人早就精疲力竭,和这条鱼的拼杀全靠生扛,这条鱼也一样。
对于叶轻飘和寸言来说还得保护好这条鱼的性命,所以下手必须把握好轻重,说实话他们早已撑不住了。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所有千嶂抱中最凶猛和最聪明的那条,在与它打交道不久,两人就发现了:它随时在为自己的逃脱给两人设置陷阱。
就在离目标地点已经很近的时候,千嶂抱突然不再像先前那样头部对付叶轻飘,尾部搞定寸言。
它侧头翻转着那只有着七彩琉璃光的眼珠子看着叶轻飘,叶轻飘觉得它的眼眶内壁似乎能够灵活伸缩,比如现在它就诡异地把那只眼睛里的眼珠子往里收回去很多,它似乎读懂了他们要的是什么而又故意不给。
在那收缩突然停止的时候,叶轻飘心中暗自喊道:“不好!”
果然,它朝另一个方向往身后极速扭转身体(仅限于头部,尾部并没有大幅度的动作),绕过脊背再往下,速度之快,让寸言防不胜防。
它要攻击寸言,全身心!
叶轻飘一把松开鱼鳍,此时她已随鱼的扭动被带到了鱼的另一侧,而寸言本是和她在同一侧鱼的身下。她实在没把握,这么快的速度,那一边寸言有没有及时明白千嶂抱的意图?
叶轻飘仰面一脚往前登开一个水波,双手往身后扒了两下水从鱼肚子底下顺畅地一涌而上。
鱼的另一侧水花翻涌,寸言尚在。还好!
叶轻飘松了一口气,身子往下一沉,在水中一个滚翻,再次涌出水面的时候立在了寸言面前。还来不及有任何方式的交流,叶轻飘从寸言那瞬间爆大的瞳孔中立即明白自己中计了。
那千嶂抱故意把两人引到一处,准备一口全部收拾,它在保持身子尾部不动的情况下,头部往后绕了一个“8”,麻花的形状,见叶轻飘上钩后,立即再拐个弯,再次张着血盆大口,竖着满口尚有血迹在缝间凝固的尖牙,把两只眼珠子伸到眼眶的最前面,以雷电的速度破涌而来……
叶轻飘脑子闪过一道白,腰上已被寸言一把揽住往水下一沉,暂时躲过一劫。以为会是在鱼的肚腹中,睁眼一看,还好——
不用看,寸言都知道,关键时刻应该是卷堆攻击了那鱼。要不然,他本都已经感觉到千嶂抱口中那浓重的味道将他们围住了。
这样的鱼口中逃生,同时要感激的是千嶂抱在咬下去时的一失神。
即便如此,两人都能感觉到那些巴不得可以延展出去一口把两人斩断的尖牙还在紧跟其后。
逃命甚是辛苦!
不过这一下居然误打误撞把千嶂抱带到了想要带去的地方。叶轻飘给寸言递了一个眼色,随即一翻身两人的位置就变成了叶轻飘在水中上层,寸言在下层,两人平行在水中很快调节到游水节奏上的一致。
叶轻飘在水中的方向感和速度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两人谁慢一拍都有可能被鱼吃掉。在这样的情况下,谁都有可能成为彼此的拖累,所以叶轻飘想出这个办法。
这么紧张的时刻,她脑子里突然拂过一个画面:小时候,篱酿也是在水中这样带她的。
“设法把它引向水面,正对现在这个位置。”两人耳边忽然响起垣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