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年,在参加完一轮又一轮朋友家宝宝生日宴后,生育问题也提上了日程。
或许是电视看多了,或许是身边小朋友多了,唐诗认为生育问题提上日程主要因素是年龄增加了。爱孩子,想怀孕,想做父亲母亲?孕前孕中孕后,这些想法是不存在的。小说电视剧电影里母子父子情深,都需要时间来培养。
而怀孕对于一个育龄妇女或男人而言,更多地是跟风,或者是想证明自己也可以做妈妈或爸爸,又或者是规避大龄怀孕的风险。
唐诗和秦奋是为了抢占最佳育龄28岁。怀孕就成了一个共同目标,至于有多么爱孩子?天使还没降临,爱谁去?
怀孕这个事也很奇怪,不是你想就有。没有过孕史的唐诗对此一窍不通,半年造人努力以失败而告终。秦奋对此处之坦然,一点也不着急,好像怀孕这事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需播种就行。四十岁的唐诗明白他当时为何如此淡定,因为秦奋从来不在自身找问题,出现问题,他第一时间撇清责任,把问题归罪与于他人。
唐诗开始一个人寻找天使。唐诗是一个不甘于失败的人,别看她一副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面庞,骨子里唐诗做事从不认输,她简简单单的二十五年人生岁月,一路平坦,畅通无阻。唐诗简单地认为努力就会成功。但怀孕不是做作业上课,怀孕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怀孕之路艰辛异常,唐诗独自在这条路上变得神经质。结婚三年了的唐诗遇到这种问题不知问谁,也羞于启齿。秦奋是撒手不管,一问三不知。焦急的唐诗第一次上医院,第一次知道医院还有妇科,很可笑?但这就是事实,真实地可笑,以至于后来每次孕检,唐诗都觉得自己幼稚。
医院妇科走廊里人山人海,唐诗有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妇科病是如此普遍。她焦急地在走廊里等着叫她的名字,直到快中午才排到唐诗。一进妇科门诊室,医生简要问下姓名年龄症状,就让唐诗上床脱裤检查,四五个医学院实习生站在床旁等候观摩,医生打开唐诗隐私部位,认真地一点一点给学生讲解。唐诗羞的满脸通红,尴尬要死。医生给学生讲解完毕,取出器械,洗过手,转身坐下写病情。唐诗穿好裤子,医生已写好病历本,简单一句“有点炎症,塞点药吧。”唐诗就这样完成了整个诊疗。今天的唐诗已然明白医生工作流程,但二十多岁的唐诗不明白,也不理解,职业习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教师职业是有问必答,答必详细,尽最大努力让学生了解并会应用。唐诗取过药走在着回学校,路很远,可心乱如麻的唐诗就想漫无目的走,沿着宽阔的大街,走走停停,快瞄或注视或测想路上行人,他们是否有我的烦恼?
那时街道广告牌上、公交车站候车处,电视上到处都是人流手术、不孕不育治疗广告。可笑的是,结婚三年了的唐诗在看到这些广告后彻底沦陷了,她害怕了,她开始逐字逐句查找广告上的信息与自己身体的相对应之处,越看越心灰,越看越怀疑自己身体有病,越看越觉得自己或许与孩子无缘了,唐诗一屁股坐在花坛边沿,眼泪出来了。唐诗为什么不告诉秦奋自己的心事自己的难过?因为秦奋面对此事只会敷衍自己而无所作为,她让唐诗自己看着办,有病看医生。秦奋在江城出差有些日子了。
备孕半年已失败而告终,唐诗怀疑自己不能生育,越是怀疑越是想要证明自己。唐诗在等待天使降临的路上孤军奋战,身体精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男人有时真的是可有可无,如果让唐诗再选择一次,她会选择独自走人生路。
奋战中的唐诗不自知,她的目标就是怀个孩子,直到后来分娩后婆婆提起:秦画说你那时就像个神经病。唐诗才知道原来秦家人对自己的苦难一清二楚而袖手旁观,唐诗才明白在婆家自己终究是个外人,唐诗才知道不管自己对秦家付出多少都不会得到半点关心。
试遍各种方法后唐诗终于怀上了孩子,秦奋没有一丁点喜悦,罔论感激,而唐诗,那个花一样的女子却枯萎了,脸上没了青春娇媚,身体也大不如前。以至于后来与小姑子发生矛盾时,小姑子当着唐诗的面对秦奋说:她一无财二无貌三无德性,你为什么不和她离婚。唐诗一辈子都原谅小姑子秦画,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怀上孩子的唐诗和其他孕妇一样会担心肚中孩子是不是健康?每月一次的产检,唐诗从始至终怀着一个惴惴不安的心,仔细考究妇产医生的每一句话。后来一位朋友谈起她老公没弄明白医生所说之言,又折回去重新问了一遍。怀孕不仅需要强壮健康的身体,还需要强大的心理抗压能力。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牵着妈妈的心,吃的喝的玩的穿的,一切都以小天使为主,不敢丝毫怠慢。医院的产检处,每一个身怀六甲之人,脸上更多的是凝重,只是因为爱才胆怯。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女人才开始体味真正的人生酸甜苦辣咸。打破所有爱情幻想甜蜜的梦,让女人认清生活现实,怀个孩子生个娃,就都实现了。
唐诗是个孤儿,生孩子时婆婆来了,阵痛时秦奋在忙着打电话处理生意,婆婆坐在病房等着抱孙子,没有人来安慰唐诗,当然护士十五分钟一次检查产妇胎儿身体状况。唐诗想:如果我生产过程中出现危险,保大人还是孩子?秦家人无疑会毫不犹豫放弃自己。
唐诗选择破腹产,她知会一下秦奋就签字画押了。
大圣就这样出生了,当医生把孩子抱给唐诗时,唐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把正在缝合伤口的医生吓了一跳,赶忙制止。
健康可爱的大圣出世后,秦家人又做马后炮,各种指责唐诗怀孕过往中过失,让唐诗心里更为悲凉。有难时不帮,劫后各种立场,人心有时是真的恶。
秦奋给老家父亲报喜,公公接通电话一通抱怨,什么村里熊孩子点着了家里麦秸杆,什么自己腰疼医生说需要检查……总结下来就一句话:让婆婆回家吧。
婆婆一听这话,在病房就坐不住了,一天到晚长吁短叹茶饭不思。唐诗看着一旁无动于衷不发一言的秦奋,那点对秦奋仅有的幻想化成了灰,心彻底死了,爱情去世了,剩下的就是勉强维持的婚姻。
很多年后看一本《巨婴国》,唐诗才明白自己身边围绕着一群理直气壮伸手索取和愚孝之极的巨婴。搭救巨婴,这个任务太艰巨,除非巨婴自己开了心智,搭救之人一不小心就赔了夫人又折兵。那些根深蒂固从小就植入心中的原生家庭思维习惯,不是初入婚姻炼狱法力不强的小鬼们渡得过去的。
七天后,唐诗出院,婆婆买张票头也不回的走了。从此公公婆婆像领导视察,今日来明日走,还得陪着小心伺候着,要不就像六月天,刮风下雨打雷随时出现。
唐诗人生再次转折,她要一个人带孩子,她怎么上班?家里经济状况大为好转,秦奋已不是当初那个穷小子了。公公婆婆是靠不住了,今天来明天回,权衡利弊,唐诗主动请辞,离开自己心爱的工作岗位。
四十岁的唐诗奉劝所有未婚少女,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一定要做事,一定要经济独立,面对未来困难你才有选择的权利。
身体容貌衰败是自然规律,而大脑中所存所有的知识是岁月打不败偷不走的。
回归家庭是唐诗最大遗憾也是最不得已的选择,也是唐诗接下来人生更为苦逼的开始。经济不独立的女人,人生怎样精彩?日日厨房灶台菜市场,老公孩子婆婆公公小姑子小叔子,唐诗产后抑郁更严重了。
想着大圣上幼儿园,唐诗就可以重新出山,现实击败唐诗唯一幻想。大圣三天两头感冒发烧,幼儿园下午四点半放学,哪个老板好心让你频繁请假每日早退还高薪伺候?
唐诗每日焦急的像热锅老鼠,又挣不脱,人日渐消瘦憔悴,大街上遇见,旧相识都认不出来。
好不容易大圣上小学,大小姐降临人间,唐诗逗大小姐:你扼杀了老母亲那颗蠢蠢欲动重出江湖之心。
唐诗爱孩子,他们可爱善良,猝不及防给你一个吻就融化掉心里所有不快,一声‘妈’就让你俯首甘为孺子牛。爱是从付出开始的。
秦奋的爱给了秦家父母兄妹,这些年他忙着给弟弟妹妹找工作结婚买房创立家业,公公婆婆甩手大掌柜,秦奋担起了他自己父母的责任。
唐诗和孩子们已经习惯了秦奋不在家,没有任何不适。大小姐到是深得秦奋欢心,前世情人,说得到也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