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我和宋安七岁的时候开始理解了.七岁的时候,我们的父亲死于一场矿难,老板逃逸.母亲说北上打工就不曾再回来.
十六岁嫁给我爸,二十三岁的她正当青春,长得又漂亮,没理由守一辈子的寡,所以,我理解她.
没有父母所幸还有奶奶,五十岁的人,强势一如年轻时侯.奶奶带着我和宋安卖掉了老家的房子进了城,租了个小房子重新给我们安了家.从那之后,奶奶一直靠着做家政保姆供我和宋安在城里读书.
靠着奶奶打工的钱、助学金和奖学金,我和宋安顺利地读到了高中毕业.我和宋安都考了不错的学校。
为了赚到钱,我们决定到那家叫夜色的夜总会打工.
我想命运的转轮就是在我和宋安决定去夜色的时候开始急速转动了,无论是我,宋安,杜纯还是曹云成甚至还有陈季,我们都沦落为命运的棋子,被玩弄,然后被摒弃.
命运何其无情,一步步将我们这种小人物逼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事情发生在2008年的七月十五号,宋安十八岁的生日,我请假在家和奶奶做了一桌子的菜.宋安说会提前回家,可我和奶奶一直等到凌晨,宋安都没有回来.
就在我和奶奶焦躁不安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宋易,你哥杀人了.“经理的声音波澜不惊。夜色是怎样的地方,对于这类事情,他大概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我哭喊着赶到警局,宋安正好录完口供出来。我跑过去抓住他的手,气喘和焦急让我胸口急剧起伏说不出来话。
宋安举起被拷着的手抚摸我的头发,笑了笑,说:“妹妹,别哭,生日快乐!”
我的眼泪更加汹涌地落下来。
生日快乐?是啊!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哥哥,宋安。
可是,为什么这是你十八岁的生日呢?为什么这一天,在法律上你刚好成为了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呢?为什么,我一点可以救你的方法都找不到呢?
宋安被判处无期,因为宋安打的那个人成了植物人。法官说,宋安犯罪性质太恶劣,法官又说,宋安简直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如此沉重的四个字被硬生生冠在我十八岁的刚刚高中毕业,多与女生说话都会脸红的哥哥身上。
我不知道当法官点头哈腰地对那个经常出现在电视报纸上的大腹便便的男人如此说的时候,心头有没有闪过一丝不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