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他在睡梦中被推醒了,先是嗅到了女性身上特有的香气,等睁眼一看,发现李东施站在自己的跟前,脸色惨白,浑身抖作一团,用手指着窗外。
李敖这才觉察到,有人在敲窗,在这静谧的午夜,那“哐哐”的轻叩声,确实让人瘆得慌。
他噌地坐起来,大喝一声:“谁呀?”
窗前倏地有白影一掠而过。李敖在厨房摸起把菜刀,推门就跳进了院子里,却发现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时,陡然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在笑,那声音阴恻恻的,笑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李敖踮起脚尖,向墙外望去,幽深的巷子里,连个人影也没有。他一低头,却发现地上滚动着一层白烟,把地面完全给遮住了,连自己的双腿都看不到了,简直像是在腾云驾雾一般。这……这是什么东西,难道……自己被鬼缠住了?他感到头皮阵阵发麻,赶紧逃回房中。
第二天,他跟左邻右舍提起此事,众人都面露惊慌之色,说这阵子,经常在深夜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又说,这附近,解放前是个乱葬岗,经常有怨鬼出没。
随后的几天,李敖发现李东施的性格有些变了,时常流露出怪异的举止,有时又冲他傻笑。
这天,李东施忽然跟他说,要去美容院拉个双眼皮,并对李敖的劝阻大发雷霆,随后就没了踪影。李敖感到她的性格大变,与以往那个低调简朴的她,大相径庭了。
直到第二天天黑,她才回来,不仅拉了双眼皮,还烫了头,连衣服也从里到外都换了。在昏暗的白炽灯下,李敖差点没认出她来。
她眨着一双眼,嬉笑道:“瞧我的双眼皮,拉得怎么样?跟真的一样吧?”
李敖奇怪地问道:“人家割双眼皮,都要肿个三、五天的,你怎么……”
“我这是韩国的最新技术,不疼不肿,立竿见影。”
李敖发现,李东施往日的节俭、矜持,忽然间都荡然无存了,让人感到越来越陌生了。
而且,她每天天不亮就离开家,天黑透以后才回来。
有天晚上,李敖在睡梦中嗅到了一股幽香,这香气非常浓烈、嚣张,跟他往日嗅到的气味儿,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他睁眼一瞧,不禁吓了一跳,李东施正笑嘻嘻地站在床前。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她身上的衣服少得可怜,简直像啥也没穿似的。她还非拉着他到床上去睡不可,还狐媚地说:“看你天天为我做饭、洗衣服的份上,今夜就犒劳犒劳你。”
李敖看着她极为反常的举止,忽然产生个让自己都感到恐怖的想法,东施她……不会是让鬼魂附体了吧?
这想法一冒出来,顿时让他心绪不宁,尽管这些天闹鬼的事儿风平浪静了,但是,假如那鬼已经附到了人的身上,当然也就消停了。但这种消停,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原本不迷信的他,也被折腾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他在地摊上找了个算卦先生求助,算卦先生只瞟了他一眼,就黑下脸来道:“还算什么呀,瞧你身上,阴气这么盛,已经被鬼给缠上了。”
李敖忙说:“大师,我倒无所谓,我就是想算一下,我女朋友怎么样了?”
算卦先生冷笑道:“连你都阴气十足了,那你说,她会怎么样呢?”
“啊,原来……她真的被鬼魂附体了?先生,您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教我破解之法呢?”
“这个……”算卦先生捻着稀疏的胡须,不言语了。
李敖急忙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给了他,算卦先生这才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她熟睡之时,你需在她的床头燃上三炷香,然后把我给你的符,在心中默念三遍,最后焚之即可。”
说罢提笔,在黄裱纸上写下了几句箴言,递给他,拍拍屁股走人了。
当天午夜,李敖照着算卦先生说的做了,当他哆哆嗦嗦地正想焚掉那符咒之时,李东施忽然睁开了眼睛,呓语道:“阿福,你是在为我祈祷吗?”
李敖一惊,手中的符咒落到了水盆里,浸湿了,字迹一片模糊。
眼见着符咒被毁,法术失灵了,李敖懊恼不已。再加上李东施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什么‘阿福’,显然是精神错乱了。李敖有些急了,不顾一切地伸出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嘴里嚷道:“掐鬼、掐鬼呀,掐死你。”
李东施手刨脚蹬,拼命地挣扎,过了片刻,终于不动了。
李敖神情恍惚地松开手,浑身大汗淋漓。此刻,他才感到后怕,一想到平日里温顺可人的女友,此刻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他就感到万念俱灰了。
他把李东施的尸体抱到了院子里,藏到柴草垛下面。然后,把液化气的胶管扯到屋里,关严门窗,打开阀门,躺在炕上等死。心中感慨,真是生有处死有地啊,没想到自己只活了二十多岁,小命就要归西了。又想到热恋一场,不该把东施抛到柴草垛的下面呀,要死,也应该死在一块儿。
这样一想,他就想出去,把李东施的尸体搬回来,但此时此刻,他的身子已经瘫软如泥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三魂七魄正要飘飘乎乎地离他而去之际,忽然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并且听到了大声疾呼:“李敖、李敖,快醒醒啊。”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恍恍惚惚中,看到了李东施的脸庞。看来,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了,不然,怎么会见到了鬼呢?
“哗”,一碗凉水泼到他脸上,他彻底清醒过来,见面前站着的,确实是李东施,她好像出远门刚回来似的,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李敖浑身颤栗,一把拉住她的手,也顾不得害怕了,激动地嚷道:“东施,你没死啊?”
李东施疑惑地问:“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死?还有,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啊?”
“我……我以为,我把你掐死了呢。所以,我也不打算活了。”
“啊,是邹菊,你把邹菊掐死了?”李东施一听,脸色唰地变了,“她在哪儿?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李敖不解地问:“你说什么呢?谁是邹菊啊?”
“你掐死的,就是邹菊啊!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啊?”她顿足捶胸,急得大哭起来,“你把邹菊弄哪去了?啊?”
“在……院子里的柴垛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