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曹丽。此刻,曹丽正驾着私家车,风驰电掣般驶来。她那辆白色的保时捷,犹如一只洁白的鹰隼,掠过地面,直接扑奔他这个目标而来了。
以往,曹丽一直是骑电动自行车的,江赐想给她买车,她都不要。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曹丽,也是与时俱进了,鸟枪换炮,开起了保时捷。
江赐呆若木鸡,而且非常纳闷,自己这边刚刚有些心猿意马,媳妇怎么就拍马赶到了呢?而且满脸杀气的?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眨眼间,保时捷已经与江赐的那辆墨绿色的路虎来了个顶头碰。隔着车窗,江赐能清晰地看到妻子那双喷火的眼睛,还有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熟话说,身大力不亏。生得人高马大的妻子,以及那副干过庄稼活,非常硬朗的身板,一看就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两口子真要是肉搏起来,江赐取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幸好曹雪聪明,反应也快了。此刻,她已经躲到了座位的下面,并且趁着堂姐拉手刹,解安全带的间隙,悄悄推开车门,溜了出去。
曹丽怒气冲冲地来到了路虎车前,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底气十足地嚷道:“姓江的,你干啥呢?”
“没……没干啥呀。”江赐吱吱唔唔。
“没干啥,你咋把车停这儿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嗯……那什么,我想打个电话嘛。”
“曹雪呢?”
“嗯……她在婚礼上碰到了几个要好的同学,被她们给约走了。”
“我问你,曹雪曾向别人介绍说,你是她老公。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江赐的表情极为尴尬,不自然地苦笑道:“嗯……婚礼上的笑谈,你也信?她是在开玩笑呢。她的那几个同学啊,都挺能疯的。怎么,是谁把这话传到了你耳朵里?这不是搬弄是非,信口开河吗?难道这话你也相信?”
曹丽盘问了一阵子,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未免有些泄气,就气哼哼地说:“你挺大个人了,在外面怎么没个正形呢?什么玩笑都能开吗?”数落了一番,然后一转身,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江赐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随即发动了引擎。车刚一启动,就隐隐听到了曹雪的一声尖叫。他的脑袋嗡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说糟了,难道,曹雪钻车底下去了?这个傻丫头哟,你往哪儿躲不好,怎么偏偏往车底下钻?你不要命了?这可糟了,难道自己还要去打人命官司不成?他慌忙向后视镜中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但此时他却不敢下车,担心给曹丽看到。无奈,赶紧拨通了曹雪的手机,里面立刻传来了曹雪的哭腔。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因为这起码证明,她还活着。他心惊胆颤地问道:“咋啦?你给车碰了?”
“呜呜……不是,我让蛇给咬了。”
“蛇?”江赐糊涂了,“怎么回事儿?”
“我本想躲在道边的沟里来着,谁曾想蹿出来一条蛇,咬了我一口……”
“什么蛇?有没有毒啊?”
“我哪知道啊。一条大花蛇,跟地皮的颜色差不多。”
“赶紧拨打120呀。别心疼钱了,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出。快点吧。”
此时,媳妇驾驶保时捷已经在前面开道了,江赐只好尾随其后。而且,他也不敢随便停车,更没法去照顾曹雪了。无奈,只能是口头安慰了几句,就随媳妇儿赶回了家。
等到了家之后,再找机会打曹雪的手机,却已经无法接通了。他猜测,曹雪此刻应该是去了医院。按理说应该去看看她,但又不知道她在哪家医院。没办法,只能是等消息了。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曹雪都没有主动联系江赐。而江赐打电话过去时,对方又始终是关机。这下弄得江赐莫名其妙了,心说,这丫头也太不懂事儿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好赖跟我说一声啊?
他这边没接到曹雪的电话,而曹丽那边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院方说,曹雪在医院里正寻死觅活地要自杀呢,医生简直拿她没办法了,这才通知家属,要求家属赶紧过去。
曹丽闻言愣了,堂妹啥时候进了医院?得什么病了?怎么还要自杀呢?
但是医生的语气很急,说详情到医院再谈。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曹丽不敢耽搁,赶紧通知了伯父伯母。这老两口子一听就傻了,一向乖巧的女儿,怎么会自杀呢?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六神无主的老两口,随曹丽匆匆忙忙忙赶到了医院。而江赐更是急于想得知内情,也自告奋勇地跟来了。
众人见到曹雪后,全都瞠目结舌了。就见她两腮深陷,骨瘦如柴。而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她那原本一头浓密的秀发,已经不翼而飞了,变成了一个明晃晃的大秃瓢。往日那光彩照人的容颜,已经荡然无存了。
江赐心中忐忑,暗想,小姨子这是干吗呀?示威吗?想以此表明,她非要嫁给自己的决心?这丫头简直是疯了。
还是医生揭开了谜底,说这都是蛇毒的副作用。曹雪被一种叫圆斑蝰的毒蛇给咬了,中了此种蛇毒后,能导致人的全身毛发都会脱光的。
哦,怪不得曹雪寻死觅活地要自杀呢,原来是因为她变成了一个无毛怪了,羞于见人,才想寻短见的。
曹丽一听就急了,“医生,我妹妹的头发还能长出来吗?她这么年轻,还没结婚哪。”
医生摇头说:“这个……谁也不敢打保票啊,这要看个体的差异了。”
江赐神色黯然,为自己的一时迷乱所酿成的苦果而惴惴不安。当然,这件事的主要责任还在于曹雪自己。但江赐总觉得,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伯父伯母更是急得直跺脚,“丫头,你……你怎么能被毒蛇给咬了呢?你……你这到底是跑哪儿去了呀?”
曹雪有苦说不出,自认为这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心中一阵悲哀,不禁嚎啕大哭起来。“滚,你们都滚!谁也不用来看我,让我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