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小玉姐。”何若尘收起了笑脸,试探性的问道。
女人说变脸就变脸,真的头痛,简直处处埋雷,一个不小心便点燃了炸药。
“我累了....。”黄小玉的声音低沉,似乎强忍着情绪。
“小玉姐,我又说错话了?”何若尘赔着小心,轻声细语的道。
“我说我累了...你耳朵聋了?”黄小玉伸手推了推何若尘,见他毫不为所动,刹那,脸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双绣眉微微颤抖,一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何若尘一阵后怕,不敢死皮赖脸的纠缠,顺着她推着自己的力道,让开了遮挡的房门。
黄小玉拎着圆木盆,再也不想和眼前的木头多做言语,提起莲步一脚走了进去,随手“砰”地一声关上了木门。
何若尘呆呆站在门口,吃了一鼻子灰,自嘲的笑道:“果然长大以后的女人越来越古怪....”
对着天空一声轻叹,前世今生无数男人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
他看似无脑,回忆前些日子的情景,怎敢往深处多想,她一直都是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小玉姐。
黄小玉那双幽怨的眼睛,委实吃不消,他确实在装傻充愣,陈岩并没有冤枉他!
无可奈何下,他走出了泰朦胡同,一路上不见熟人。
辽东市集坐落于辽东中心大街,平日街面繁华热闹,今天行人商客极少,市集中包罗万象汇聚着整个辽东城有名的商铺,一家连着一家挤在这约一公里多的街道里,地面上的雪清扫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层积水。
何若尘东张西望的打量店铺的名字,肚中饥饿难耐,他要尽快找到俊峰商行,此店分设神州各地,势力庞大,据说大掌柜幕后有内阁撑腰。
每年半数利润都贡献了上去。鉴于这层关系,地方官府一向对俊峰商行大开绿灯放任不管。
辽东城内也仅有俊峰可以直接用官银兑换私银,而且信誉极好,十两银子他们扣掉二两充当火耗费用,价格比较公道。
路过酒楼旁边闻到美味的肉香,何若尘的肚子情不自禁的抗议着,迫使他加快了脚步,徒步数分钟后终于找到了俊峰的门面,举头望去黑色的匾额上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字体金黄,一气呵成,落款处三个蝇头小字“何居士”。
何居士无非一个雅名,九州中敢称何居士者仅此一人,他就是永平年的当朝首辅何永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裕隆元年急流勇退,归隐幕后。
如今朝廷遍布门生,各个掌握要职,其一言依然可以左右朝政大事。
透过敞开的大门瞧见里面一名头顶瓜皮帽,身穿棕灰裘衣的中年胖子,他用手捏着两撇八字胡左右走动,脸上表情甚是着急。
何若尘一脚迈进,屋内一股谈谈的檀香味煞是好闻,商行中央建起了巨大的柜台,每隔半米多宽的距离就造出了一个小窗口,窗口后面都坐着年龄较大的老者,他们聚精会神的拨着算盘,口中念念有词的嘀咕着。
何若尘有些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商行极为宽广,除了中央柜台以外两边各摆放了木制桌椅,桌子上面放着五六盏茶,桌腿粗壮,六根腿柱都盘旋着一条条巨大的蟒蛇,它们张开大嘴吐着蛇信,狰狞而又威严,八把椅子分别放置在左右,供客人休息等待。
此刻一名年轻男子斜靠在木椅上,他穿着华丽,剑眉高鼻,英气十足,神情倨傲隐隐含着不耐烦的怒意,将暗红色的长靴搭在木桌上,手中捧着精美绝伦的瓷杯,打开杯盖一层雾气带着茶香扑鼻而来,他张开嘴正要品尝,见穿着粗坯的何若尘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微微一愣。
火急火燎的中年胖子也同时看见了何若尘,无头苍蝇的脚步为之一顿,他满脸厌烦的瞪了一眼,张口大声呵斥道:“哪来的叫花子,滚出去,这地方可不是跟你结善缘的地方。”
何若尘哑然失笑,下意思的看了自己一身行头,也难怪别人不问而判,他赶紧行了执手礼,恭敬道:“小可首次光临,突显冒犯请多包涵,小可不是来贵地行乞,皆因身有官银需要兑换。”
何若尘态度卑谦,恭敬有加,这也是没办法,毕竟兑换官银的业务已经被俊峰垄断了,你不客客气气的,人家真不给你兑换,你只能去黑市了,黑市可不讲究信誉,一番挤兑下,能亏的裤衩都不剩了。
“兑换官银?”中年男子错愕的又问了一遍,又觉得有些不妥,随即压下不耐烦的表情,语气平和的笑道:“小哥,随我来。”
他向最靠边的窗户一指,人已先行离去,何若尘举头望着飞禽野兽的房梁雕刻,心想赶快兑换了银锭离开此地,这破地方真的格格不入。
站在柜窗旁边,何若尘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五两银锭塞在中年胖子手上,胖子立即捧起观看,捏着八撇小胡子笑呵呵的瞅了一眼何若尘道:“小哥,你这官银纯色极好,不知能否冒昧的问你一句从何处得来?”
“怎么?俊峰商行还打听出处来了?”何若尘心头一紧,故作疑惑的道。
哈哈,小哥稍安勿躁,我们俊峰商行就没有不做的生意,我现在就给你兑换,如此成色的官银我给你四两私银,不知你还有没有余货了。
陈若尘不假思索的道:“没了,有存货我肯定一股脑全兑换完了,苦哈哈的日子早过够了。”
中年胖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从窗柜内拿出了木制盒子,打开清点出四两碎银递给了何若尘,一双细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那一双眼睛透着老奸巨猾的精光,瞅在何若尘身上,浑身不自在。
何若尘二话不说接过碎银子掉头就走,刚出大门,顿时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街上看似繁华,人流却少之又少,各别几家店铺装扮的喜气洋洋,紧闭的店门,竟然挂起了灯笼,犹如过年一般。
他猛地想起今天是九天宫云中道长进城的日子,怪不得这么多商铺闭门休业。
四处打量了一番,肚中又是一声悠扬的呼噜声。
正巧此时,他瞧见一处摊位,摊位上站着一名身材壮实的老者,老者手持菜刀在已经做好的圆形葱饼上一阵飞舞,锋利的刀刃轻巧的划了几下,葱饼瞬间分成八块,每块饼的形状大小相同,散发出一股股诱人的葱香,馋的何若尘舔了舔嘴唇,腹中的馋虫疯狂的作乱起来,人不受控制的来到摊位边,急不可耐的问道:“老爷子,这饼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