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发现自己分明不在自己的床上,而是在李以信的房里。赶紧在身上摸索了一番,还好还好,还是黄花闺女。
回想起昨晚自己对李以信的无礼,我顿时老脸一红,又是害羞又是兴奋。
“姑娘醒了?”灵秀见我醒了,赶紧来扶我,“姑娘可有哪里不舒服?”
“问题不大,就是头有些疼。”长长的打了个哈欠,问了句:“李以信呢?”
“王爷守了姑娘一夜,天不亮又被召进宫了。”
“守我干嘛?”我边穿着衣裳边问。
“姑娘不知,昨夜王爷抱您回来,醉得雷打不动,喂了两口解酒汤,反而发起了酒疯,把整个院子搅了个人仰马翻。”楠乔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
在楠乔和灵秀的提醒下,才渐渐忆起昨晚回府后的事。
光着脚,拖着李以信在磬竹院里来回来回的跑,还非要抱起李以信,不让抱就撒泼打滚。李以信犟不过我,只好让我抱,结果人没抱起,自己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头撞到柱子,坐在地上一脸委屈的求抱抱。
李以信抱着我,陪我在地上坐了半个时辰,才昏昏睡去。
“好丢脸啊……”我生无可恋的坐在凳子上,看了看窗外的走廊,“我昨晚就是在那发的神经吧,对了,容儿回来没有?”
说话间已经开门冲了出去。
“侧妃尚未回来,姑娘,您就歇一会儿吧,昨天府上已经被您搅得天翻地覆了,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又要做什么呀。“楠乔和灵秀尾随在后。
“去厨房,做好吃的去。”
“万万不可!”楠乔迅速拦在我面前,上次烧了厨房,如今想想还心惊胆战,可不能再来一次了,边说着就和灵秀一起把我往沁雪院里拖。
“香如清如,准备文房,王妃想要作画。”楠乔是铁了心要我乖乖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准去了。
“作画?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画画了。”我满脸惊异看着楠乔。
“姑娘在塞外时,常常作画,所作之画,没有一幅不让人拍手称赞的,楠乔许久不见姑娘作画,有些想念。”楠乔半哄半强制的让我坐到桌前。
“不是前段时间才画了四季日夜图吗……”被楠乔就这么拉扯着,也不知道究竟谁是主子谁是丫鬟了,“楠乔,我今天不想在屋子里画画。”
“那就到半月池作画吧。”只要主子不心心念念想着去厨房,去哪里画都是可以的。
“好好好!”为了能不窝在屋子里,我算是豁出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按照往日的喜好,在半月池的小亭备好了画纸、烧好的柳枝、各色颜料还有一块调色用的陶瓷板。
古代没有用于画底稿的铅笔,还好我记得炭条也是可以用的。拿着炭条趴在桌上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画什么好,天气很好,荷叶荷花也长得很好看,周围风景也不错,但是单单画眼前景色会不会太俗套了一点。
几个丫鬟伴在身侧,见我半天也不下笔,厌得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有了!”突然来了想法,一声大叫两手拍在桌上,吓得丫鬟们纷纷打了个哆嗦。
只见手中的炭条在纸上勾勾画画,清如和香如从未见过用炭条作图,睁大了双眼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约莫过了两柱香,底稿完成了,一片荷塘的中央,是一个露出半身的女子,女子头上长了一双角,女子露出水面的身材不要太好。
丫鬟们个个都红了脸,想不到王妃会画这样的画,不好意思看下去,眼看黄昏将至,见楠乔去了添茶水,就都找了借口去准备晚膳,只留我一人在小亭。
画完底稿,自然是上色了,水彩什么的是最熟悉不过了,一直搁置在一旁的陶瓷板这下总算派上了用场,是调色用的。
在我的巧手之下,黑白的线条画渐渐有了绚丽的色彩,清新梦幻的荷塘,金色短发的森系羊角少女,一朵灿烂的荷花挡在胸前,隐约看见腰部有闪闪的鱼鳞。
“不知姑娘所画是否眼前荷塘。”头顶突然传来男人温柔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没把笔扔在画上。
“哪个扑街吓我一跳!”转身一支画笔就直指身后的人,不偏不倚,红色的颜料正中男人的额头,“是你?”
“姑娘见过我?”男人被一击命中,往后退了一步,竟有些疑惑。
“兴许梦里见过。”当年我是以李以信的模样见过他,可他却不知道的,只好随口胡诌了个话来。
“梦里?”温润如玉的男人露出了好看的笑容,竟有一颗可爱的小虎牙,多年不见,叶一梵真是出落得越发的温文尔雅,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就是用来形容他这样的男子的。
“大,大概吧,你是谁啊?”我象征性问了一句。
“在下叶一梵,是这文阳王府进出自如的常客,不知姑娘……”叶一梵微微作揖,很有礼貌。
“我叫易杪,是这文阳王府里进出不大自由的半个主人。”学着叶一梵的说法大言不惭的自我介绍。
“原来是文阳王妃。”叶一梵又作一揖。
“哈!你怎么知道我是文阳王妃。”我拿着手中的画笔一敲叶一梵的手臂,洁白的衣裳又添了一抹红花。
好在叶一梵并不介意,微微一笑道:“这个王府能称得上女主人的只有两位,一位是贺兰容若,容侧妃,我见过,另一位则是刚入门不久的正妃了。”
“哈哈!你可真有趣,比那戏精李以信好玩多了。”不长记性的我又在叶一梵衣裳上添了几笔,此时人家胸前洁白的衣裳已经能长出几朵红梅了。
我赶紧把手中画笔扔向别处,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连连说着“对不起啊,不好意思哈!”
“不要紧,我正觉得一身白衣有些太过单调。”叶一梵始终很有礼貌的微笑着。
和我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他又打量了我的画,有几分水墨的意思,但又轮廓条条分明,有几分写意,但更多的是活灵活现的画面,实在无法形容。
画中的少女长着一对羊角,手臂上有几根羽毛,腹部却又生有鱼鳞,一副打扮也是从未有过的模样,就算是异国少女也不见得这般稀奇。
更为有趣的是这画中的寓意,少女长着羊角,却身处荷塘,无法奔跑,臂上有羽,却寥寥几片,无法飞起,空有一条鱼尾,奈何花叶满塘,容不得畅快游动。
“王妃可想到外面去走走?”叶一梵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着实吓了我一跳,我故作镇定的应了句“没有啊。”
“李以信不在家,你改天再来找他吧,我还有事,不和你聊了。”他似乎很了解我,一眼就看出了画里的心思,一句话刚好戳中了我的痛处,让我十分不痛快,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不知王妃能否把此画赠我?”叶一梵说话间还不忘暗示自己身上被画的“花”。
“你喜欢就给你好了。”这幅画也值不了几个钱,权当赔了他这一身衣裳也不是不可。
我熟练的将画卷好,交到叶一梵手中,作了个假笑道:“你自己在这里玩吧,有空请你喝茶!”说完便转身离开亭子。
“这……”叶一梵拿着手中的画,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但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
窝了一肚子的气回到沁雪苑,趴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几个丫鬟也不敢上前问,你看我我看你。
“王妃,晚膳已经备好了。”
“放着吧……”我没精打采的回了句,不多久,叹了一口气,又往屋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