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少年无尘无垢的眼睛太过明亮,也许是少年尚显稚嫩的眉脸依然好看,也许是太久没有见过外人,抑或是从少年的脸上捕捉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神情,反正不知怎的,少女的心在那一瞬间似乎漏了一拍,随即眉间有种异样感,热热的、痒痒的,然后对世界的感知开始变化,能感觉到四周充斥着似水也似风的东西,但并不会窒息,这种东西无视皮肤血肉,不停地灌入自己的体内。随着它们的侵入,一直以来俱暑怕寒的身体似乎稳定下来,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袭来,少女不禁喊出声来。
嗯啊……
三人未能理解轻轻的奇怪的喊声所表达的意思,沉默在蔓延……
片刻后,终于意识到什么的三人才惊呼:这个少女破境了!虽然只是从凡人境进入初见,但胜在用时极短,几息间便完成破境,实在令人惊讶,不愧是被争着要的绝世天才。
站得稍远的少年猜到少女的身份,惊讶之余不忘介绍:“你……你是黄叔父的千金吧?我是刘婶的儿子,叫刘白!”
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的少女从玄妙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知道再无留在此处的必要,况且还有不认识的人在,而且是三个!少女难以察觉地朝着第一眼看见的少年点过头后,抓起一根冰棍叼上,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不愧是天才。”刘白无奈说道。
“真不懂礼数!”光头少年边生气道,边爬到木梯上把打开的盖子重新盖好。
刘白和常安再一次感叹光头少年的新奇思路,一起盯着他,相视一笑。
“但是她长得真好看!”
光头少年仔细回忆,发觉确实是,又觉羞愧难当,赶紧轻念几遍佛语。
“诶,你们说,我真的可以进仙派或者书院修行吗?”
两人愣了愣,不约而同回答道:“当然!”
“同龄人中谁打得过你?”
“那些修行过的大人也打不过你!”
“十六岁的镖师有人见过吗?”
“年纪轻轻杀人多过别人杀鸡的人能有几个?”
……
常安笑笑,不多理会他们的疯言疯语,吞下最后一口冰棍,打算去找傅老大,说出他的决定。
……
……
“很好,很好。”一个中年男人微笑着摸摸常安的头,似乎很满意他做的这个决定。
这个中年男人身材高大壮硕,脸庞干净英俊,唯一的缺陷就是左眼处有一道疤,上宽下窄,所幸左眼没有因此瞎掉。嘴角总是笑意盈盈,让人容易亲近。
“傅老大,你替我寻的仙派是在何处?”
“和云霄派一样,就在长安。”
常安虽没去过长安,但知道金国都城长安城内只有两处修仙门派:一是云霄派,坐拥整座长安城后山及其相连的山脉,占地极广。二是国教书院,此乃全国大小书院联盟的总部。两者皆是金国的立国之本,皇室的背后支持者。
那么到底是云霄派,还是国教学院呢?
“都不是。”傅老大直接说出常安的心声。
“啊?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门派吗?”
“暂时还没有。但是你们去到之后就有了。”
“这样子。”常安喃喃道,全然没有注意傅老大说的是“你们”。
“放心,掌门很厉害的。对了,明天去登仙楼为黄家小姐祝贺。然后安排你们四人一起上路。”
“上路?这么快?还是一起?我、刘白、三千还有……黄家小姐?”
“当然,镇上只有他们被云霄派收了。”
……
……
回去的路上,常安的心莫名的焦躁,直到晚上洗漱完还平复不下来,甚至坐立不安。脑海一直闪现黄家小姐叼着冰棍离去时的画面。那时脸上的笑容虽然已经散去,却仿佛烙印似的刻在心里,消散不去。
也许,再看见一次那样的笑脸我就能平静下来了吧?常安心想。
翌日,昨夜没能睡好的常安果不其然地起晚了,匆忙的洗漱后,便朝着城东的登仙楼跑去。
登仙楼内人声鼎沸,小二掌柜们忙的死去活来,最后索性不再招待新进来的客人,只让他们自个儿找位置坐下,拿起筷子便可以吃,小二和掌柜们只管上菜。
登仙楼有七层,是恩城镇最高的建筑。整体呈塔状,越往上楼内面积越小,招待的客人身份也越尊贵。
常安好不容易抓到个小二问来傅老大所在,气还没喘过来又得爬个七层楼,当他找到的时候早已满身大汗。常安觉得这样太不体面。
上来后,很容易就发现傅老大所在的酒桌。
不好,黄家小姐果然也在那里……一路赶来,一头长发已经吹乱,加上出汗,衣服贴到背上,散发的汗味十分难闻。常安连忙梳理好头发,心念一动,便有风起,不一会儿衣服就干了,身上的汗臭味好歹散了许多。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发现是常安后,傅老大拉过他,介绍道:“这是我当年从长安回来路上收的半个徒弟,名为常安,此次也随令千金前往长安。”
“原来如此,黄某常听傅兄提起你来。今日一见,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不敢当不敢当。”常安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眼神不由自主撇向黄老爷身旁的少女,发现少女也在看他,直勾勾的,吓得他不敢再看,低头喝茶吃菜。
坐另一边的少年发现端倪,不停的打量黄琴琴和兄弟常安。
看来是单相思,刘白窃笑。
他转头悄悄问旁边的少年:“三千,你有没有发现点什么?”
“有啊,这里的素菜很好吃,要是能经常吃就好了。”
“常安喜欢黄家小姐!”
“男女之事,不懂不懂。”
“人家不喜欢他,看来我们得帮帮他。”
“没问题,成人之美我很乐意的,何况是帮常安。但是要怎么帮……”
“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你,来尝尝这鸡肉,白儿。”一个中年妇女打断他们的谈话,正是刘白的母亲刘婶。
“好嘞,母亲。”
……
琴琴思绪有些复杂地盯着常安,回忆那日破境时的情景,微微有些出神。
而常安感受着火辣辣的目光在脸上移动,更加的坐立不安,一顿饭下来竟没吃到什么,肚子依然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