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室
在很早以前,严言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呢?像其他的军嫂一样温良贤淑,是个老师或者大家闺秀,也许是医生,可能是家庭主妇,她有着坚韧的心和温柔的笑容,她体谅他的工作支持他的正义,她会耐心地教导孩子说爸爸是个英雄……
然后他遇见沈琅。
这个女人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高傲而强势,不能忍受一点点的难堪;她淡漠而美丽,看起来与任何柔软的字眼都不沾边,不会做饭,手上除了常年写字和用电脑而生出的茧,几乎是细皮嫩肉的,看得出在家里都不怎么做家务。虽然家里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却能看出对这个女儿是当公主来宠的,更何况她如此出色,怎么可能受委屈。
两个人都如此得坚硬,一直以来没有什么大的摩擦,一是因为严言的脸皮够厚,二是因为沈琅大部分时间都淡漠地接受没什么拒绝的意思。可是两个人相处,总是一方在努力,而另一个却被动,但凡是个人就受不了啊!破个案都没有这么憋屈啊!
于是,无赖着步步为营,就是想让沈琅也对他表示一下心意,他也是个需要确定对方心意、满足小小虚荣心的男人啊!
沈琅的淡定终于刺激了严言,这分明就是摆明了不接受啊!严言就不明白了,咱都已经做到这地步了,你表个态会死啊还是会死啊!
无奈……严言只能只用最后一招——美男计!
拜沈琅编辑社那群花痴的属下所赐,严言了解到,其实沈琅看起来五毒不侵,似乎对所有的帅哥都能淡定地视而不见,其实那是因为他们都在安全距离之外,一旦有帅哥近了沈琅半米之内,沈琅都会有短暂的慌乱和不知所措。回想起在餐厅里那一次,貌似……沈琅就拿抱着她的自己很没有办法,他原以为是因为沈琅受不了他的流氓作风,现在看来……嘿嘿,难道是因为抗拒不了他的美色?
严言垂了眼睑,全身放松,不露痕迹地将自己脸微微侧开。
沈琅看着严言因为太疲倦而昏睡过去的脸,有些失神。
严言的侧脸是极耐看的。浓眉舒缓,长睫低垂,昏黑的眼袋有些吓人,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唇,因为多日的疲倦眼角原本还存有几分凌厉,只是现下眉目舒展,面部的轮廓也柔和了许多,本就俊朗的脸因为那男人中少有的长睫增添了几分柔情蜜意的缱绻。
这个男人真好看,不是那种花美男似的好看,而是那种一眼就能镇住全场的拥有独特外放强悍气场的俊朗。因为自身的独特经历,他的身上同时拥有属于文人的内敛傲气与属于武者的凌厉果决。醒着时,存在感强烈得不可忽视,睡着时却又勾人心弦。
沈琅看表,已经将近半夜两点了。把外衣脱掉,掀开被子趟在外侧,关了床头灯,背对着严言睡觉。里侧的严言虽然拿沈琅这防备的姿态没办法,嘴角的笑容却是止也止不住。没有靠近沈琅,只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给沈琅盖严实了。没脱衣服睡觉很容易感冒,他可不想自己发烧还没好沈琅又倒下。
早上七点,严言先醒过来。身旁的沈琅仍然保持着昨晚入睡的姿势,下床绕到正面,看她眉头微皱着,似乎睡得很不舒服。脸色因为前一晚的疲倦显得苍白。严言将被子全部集中盖在她身上,轻手轻脚地去洗漱。冰箱里已经空了,去外面买了一些菜和几个包子回来,熬了青菜瘦肉粥,煎了两个荷包蛋,从家里的瓦罐里捞了些老妈之前送来的腌黄瓜和腌豆角。在客厅摆好,进卧室喊沈琅起床。
沈琅被叫醒的时候没像一般人喜欢赖床,下意识地喊了声“早”,也不等严言回答,用手捂了捂眼睛等清醒了就起来了,顺手将被子掀起一抖,平整地铺在大床上,直接往卫生间赶。
严言看着她这动作,好笑又无奈,果然是不做家务的,叠个被子都这样偷工减料,只好上前将被子叠成方块放进衣柜里。
沈琅在卫生间看到了还未拆封的新的洗漱用品,也就不客气的用了。收拾完毕回到客厅时,严言已经取了报纸回来边吃边看,抬头微笑着对她说了声迟来的:“早。”
沈琅有点尴尬,这种明显很家庭的氛围让她有点无措,这严言明显不拿她当外人啊!所以沈琅吃早饭很迅速,五分钟全部搞定。吃完时严言也差不多看完了报纸,吞下最后一口包子,主动收拾碗筷:“我先去洗碗,你看报纸吗?”
沈琅摇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严言在里面洗碗,沈琅又去洗手间漱了漱口,擦了点唇蜜。坐在客厅等了一会儿严言就出来了。在玄关换上警服,严言开口:“走吧,我先送你去公司。”
沈琅却皱着眉头,返回卧室把医生开的药拿出来:“饭后半小时再吃。”
严言摸自己的额头:“已经好了,不用了。”
沈琅不说话,但行动上已经表明了立场。她把药直接塞到严言的衣兜里,然后率先走出门。
严言在后面笑得像个偷腥成功的猫。虽然沈琅看起来很淡漠,其实却是个细致体贴的人。连叮嘱他按时喝药这种小事都记得。
因为昨晚是沈琅开车送他回来的,送完沈琅后,严言自己打车去了警局。临行前,沈琅还是忍不住问:“前几天办的案子出了什么纰漏吗?昨天你看起来……不太好。”
严言对沈琅这敏锐的直觉很无奈,却不打算将那些黑暗的一面告诉她,所以他只是笑笑:“没什么,大概连续几天熬夜太累了吧。”
沈琅听出他语气中的敷衍,不过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会追根究底:“那我先进去了,你记得吃药。”
“好。”
局里一大早就很多人,都在说前几天的案子。
“哎你们是没看见,那小姑娘杀人的样子可真是……太瘆人了!才14岁啊!杀自己的亲身父母眼睛都不带眨的!哎哟喂,我在一旁看着都浑身发抖。”
“是啊是啊!不过她那父母也是死有余辜,居然忍心把自己闺女送到那种地方去,才14岁啊!还是自己的亲骨肉!就为了买那点****!真是的,良心都让狗吃了!虎毒还不食子呢!”
“虽然这样,那两口子死的也够惨的了,先是被绑家里饿得都脱水了,毒瘾发作,最后还被自己闺女拿刀捅了好几刀……”
严言用力敲门,咳嗽几声:“都不用工作啊!凑一块儿干嘛呢?”
梁月涎着脸笑:“说昨儿那案子呢。”
严言呼喝着:“行啦行啦,案子都结了,有什么好说的!手里头不是还有几个人口失踪案么,赶紧地!人丢了家里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呢,赶紧查去!”
众人见大队长脸色不善,各自归位,专心忙自己的事情。
正好李哥进来,招呼严言:“老大,小柔叫你现在去找她。”
严言想着大概是那小姑娘和她父母的实践报告出来了,赶紧过去。
他走后,队里人才又开始小声嘀咕:“我看严队这次心里不好受,虽说是按规定击毙了罪犯,可是怎么说,对着一个小姑娘开枪……那滋味,估计很不好受。”
梁月出来打圆场:“行啦行啦,当时那种情况,严队也没有办法。你们少说几句,别给他添堵了。”
众人应着,又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
小柔全名景柔,听名字怎么也是个甜美可爱的小姑娘,可局里的人每次听到这名字就胆战。原因无它,景柔是个法医,整天跟死人打交道的法医。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局里的人也不会那么怕她,毕竟干这行的,什么死人没见过,更何况是一起工作的法医,主要是景柔那性格……
景柔是个天生的法医,面对尸体时比男人都冷静沉着,解剖尸体完全是她的兴趣所在,一丁点儿害怕的意识都没有,除了尸体,其他的东西完全引不起她的兴趣。局里聚餐的时候景柔一般都默默地坐在一边听他们说笑,众人怕冷落她,也都会把话题带过去,可景柔仍然一脸漠不关心的表情。众人想是不是话题不对啊?于是就让景柔自己开个话头吧,然后景柔就双眼发亮地开始描述哪具尸体最有美感哪个杀人犯简直像个物理学家哪种埋尸方法能让尸体保存地更久一点……
众人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再看着长了张古典美人脸的景柔说着这种话题……在座的人内心真的泪流满面啊……于是……你们懂的。
严言赶到解剖室的时候,景柔已经把尸检报告打出来了:“致命伤不是那几刀,他们之前就已经有了酒精中毒的迹象,导致了肝硬化,加上严重脱水、毒瘾发作、失血过多……即使那个女孩不捅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