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回头,桀桀一笑,问孙氏:“你说,这井下能不能藏人呢?”
孙氏心一颤,表面却努力地维持脸色平静,哈哈一笑说:“军爷您真爱说笑!这井滑不溜丢的,谁下得去?要不军爷您派人下去看看?”她话如此说着,可攥着的手心都是汗。
军官探头从上望下看,只见井里光线昏暗,井壁确实长满了光滑的青苔,不像能下去的样子,而他着重查勘了一下井台周边,也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军官盯着孙氏看了一会,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孙氏脸色平静,没露出什么破绽来!
看来这妇人不像撒谎,而且谅她也不敢!军官挥挥手。
“走,去搜查下一家。”说着,就带着人离开了。
等他们终于都走远后,孙氏压着的那股子气才敢大力喘出来。她忙去井边,把三人拉了上来。
等他们上来后,孙氏又怒又惊地问到:“你们到底犯了何事,为何惹得这些兵官如此大费周章地搜查你们?”
慕青三人对视了一眼,知道事到如今,只能告知孙氏真相了。
慕青便把他们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孙氏,孙氏听完后,低头沉默不语。
顾顺以为她正在生气,小心翼翼地说:“娘,对不起,我们错了。”
孙氏突然抬头,顾顺以为她本应该满脸怒容的脸上,却带着满脸的笑意。
“三儿,你终于长大了。男儿以忠义立于天地,我儿终于领略到这个道理了!满家忠肝义胆却落得如此下场,人人悲愤。为娘只恨自己手无寸铁,不能为那些冤魂做些什么,想不到我儿竟然做了!孩儿,做得好!孩子们,你们做得好!”
慕青颇感意外,想不到孙氏这等市井小民,竟也有一股侠气,难怪可以教出顾顺这看似懦弱,但在关键时刻却可以无畏无惧的儿子。
顾顺喏喏地说:“我以为娘你会生气呢。”
孙氏一拍他的肩膀:“娘以前对你严格,是希望你可以成才。如今看来,你比为娘期盼的还要好。我的好孩子,你没有辜负我与你爹的期望。不过,孩子们,”孙氏对慕青三人说,“你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了,那些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回来,你们留在这里非常的危险。”
慕青点点头赞同:“我这趟出门本也打算四处游历,现在也该走了。”
袁锦也说:“慕弟,我与你一起,我也想四处游历一下。”
慕青点点头,俩人望向了顾顺,想看看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顾顺噗通一声向孙氏跪下:“娘,孩儿打算跟着慕兄弟和袁兄弟一起走,请恕孩儿不孝,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侍奉您了。”
孙氏眼含不舍,把他扶起来:“去吧,出门在外,与你慕兄弟,袁兄弟相互扶持。你们如今被人追查,遇事莫强出头,低调些,等风头过了,就回来吧。”
慕青等人点点头,帮顾顺简单的收拾一下,三个便背着三个包裹,牵着两匹马离开了顾顺的家。
孙氏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叹了一声,终是收回了不舍的目光。
三人没有挑官道走,而是挑了那乡间小路。踢踢踏踏地马蹄声散落在清早的林间,顾顺与袁锦共骑一骑,顾顺浑身不自在,扭扭捏捏。
“我说袁兄,你这长得也太壮了,我都快被你挤下马了。”
袁锦翻了个白眼:“你别再动来动去,不然我真把你推下去了。”
慕青在旁暧昧地看了他们一眼,暗笑:“我说,若不是你俩都是男的,倒真像是一对回门的‘恩爱’小夫妻啊。”
袁锦与顾顺同时瞪了她一眼,顾顺更是嚷嚷着下来,要和瘦小些的慕青共骑。慕青忙摆手:“我……我不喜与他人共骑,莫再耽误了,快赶路吧,我不笑你们便是。”
顾顺不悦地再次爬上袁锦的马背,与袁锦俩人互瞪一眼,扭扭捏捏地又再次上路了。
快到一个村落的时候,那里有个分岔路口,身具内力的袁锦与慕青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顾顺不解地问:“怎么停下来了?”
慕青说:“看来我们要改道了。”
袁锦点头,顾顺却还是不解地问:“为何要改道呀?”
袁锦说:“前方设有路岗,只怕我们过不去。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他们也查。”
慕青点点头,问:“顾兄,你是金陵人士,对这里的路可熟?”
顾顺想了想:“倒是有这么一条路能离开金陵,就是有些艰险,鲜少人走,而且那条路最后去往何处我也不知。”
慕青开心地说:“那岂不是更好,我们本就是来游历的,就当是走一条未知的探险之路了。顾兄,指路吧。”前世她就很想当一名探险驴友,可惜的是一直没有时间。
袁锦也点点头,带了些期待。到底是年轻气盛,见两人都不怕,顾顺难得也豪气干云了一回,挥挥手说:“跟我走!”
于是三人调头,穿过小树林,来到了一座山脚下。
慕青抬头看了一下,山上荆林密布,说不清的藤蔓枝叶遮住了整个山。而当他们上来之后,更是悲催地发现好不容易走到一些光秃的地方,也是一面临着悬崖,一面靠着山壁,脚下仅余俩人宽的小路可穿行。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三个人拖着两匹惊恐的马,穿过了密林,穿过了悬崖,越过了山顶。又好不容易从另一边山脚的密林出来后,三人已由精神少年变得披头散发,衣衫破落。马匹也被划伤了。
“啊呸!”慕青吐出了嘴里的树叶:“今天小爷算是失算了。顾顺,你这带的什么鬼路,我们差点都出不来了。”本以为是风光美好的处女地,没想到是穷凶极恶的寡妇山。
顾顺也扶了扶自己散落的发髻:“我......我也不知道这个路那么难走啊,我也没走过,啊呸。”一边说一边吐出嘴里的树叶。
袁锦也一下瘫坐在地上,从上山到下山,他们从清晨走到了天黑,人都精疲力尽了。若不是因为他们俩有武功,拖着顾顺走,只怕今晚就要留宿在山上了。
慕青看了一下天色,说:“别歇着了,再晚一点野兽就要出没了,我们快到找到落脚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