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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尹寒英回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洒落一身淡金色的光晕。

山庄的几个护院惊讶之余,火速地通禀了老庄主。

轩辕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记得这两年来派出了多少人,谷煜的马队在全国来来回回绕了多少个圈,都没能发现一点踪影,而如今,她回来了。

他记得第一眼看到尹寒英时,缩在一棵大树下,一脸的惊恐,身旁,躺着已死去的、相依为命的奶奶,他忘不了那双眼睛,惊恐、害怕、绝望、却又透着希望、水灵;这些年,他视她为亲身女儿,教她读书识字、教她算盘弹琴,教她打理兰桂坊上上下下;他本想让泽儿娶她,可那一年泽儿带回了一身是伤的花弄影;他想给她找一个好的归宿,可泽儿大婚那年,她就梳起了头发,终生不嫁。

可眼前,她比两年前瘦了,憔悴了,他看着红杏扑了上去,哭着叫着“坊主”,牵了寒英的手,他看见那手已变得粗糙,十指泛红。他知道,她吃了不少的苦。

可眼前,她牵了一个小女孩儿,一个刚刚会走路的小女孩儿。

轩辕泽驾马赶回来,没来得及更衣,没来得及放下马鞭,就冲进了厅堂,他见到一身粗布衣裳、未施粉黛的尹寒英。在他的记忆里,尹寒英是珠圆玉润的,脸上透着粉红,身上有着淡淡的兰花的幽香,他曾喜欢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用力地嗅着。

他不知道是如何走到弄影身边坐下的,只记得弄影的脸上,亦是泪水涟涟。

他看着尹寒英含笑拉了小女孩拜见了老庄主、自己和弄影。

他听见尹寒英说这是她的女儿,叫尹遗香,刚刚一岁两个月。

没有人去问尹寒英这两年是怎样过的,住在哪里,吃的什么;亦没有人去问这小女孩儿的爹是谁,为什么自己会一个人回来?为什么当年会离去?

轩辕默很快吩咐了下人去准备丰盛的晚餐,林姑姑从兰桂坊带回了海棠,带回了尹寒英的衣物、日常妆柩,花弄影遣了紫陌,帮着海棠伺候着寒英沐浴更衣装扮。

林姑姑则带了尹遗香,唤了红杏。

等所有人都摆好碗筷等着尹寒英出来吃晚饭的时候,海棠匆匆来回,坊主好像是太累了,又好像是病着了,沐浴后已经睡着了,声音悲戚。

林姑姑怔了一下,端起一碗菜粥开始喂尹遗香,遗香也沐浴了,换上了霓裳小时候的衣服,扎了两个朝天的小辫,眼睛里透着灵气。

兰生幽谷无人识,客种东轩遗我香。

轩辕泽握了尹寒英的手,那手已不是十指葱葱,十指的关节红肿着,手背粗糙,手心隐隐地有几处划破的伤口,几滴泪落在了尹寒英的手上,尹寒英将手缩了回去。

“为什么会这样,你怎样惩罚我都可以,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已经对不起你了,你还要我怎样对你”。轩辕泽的声音很低很低,但他知道,她听得见,他看见她的眼角,有一行泪滑落。

林姑姑带了红杏,抱了遗香过来,在门口站住,又转身走了,拉走了紫陌,吩咐了海棠在门外好好地守着尹寒英。

“我知道遗香是我的女儿,是我的,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可是寒英,你何苦要折磨自己”。轩辕泽用手抹去了那眼角的泪,可是泪水却不断地无声地滑落。

“你知道这两年我们派了多少人去找你,你知道多少个夜晚我彻夜难眠,寒英,你这是在用刀狠狠地刺我的心,你知道吗?”

“如果当年你告诉我怀了孩子,我会去求父亲,父亲亦疼爱你,他会同意我娶你,为什么你要选择离开,为什么啊?就算是真的不打算让遗香认我这个爹,也该好好地护着自己,你可曾做过什么粗活,可你的手……”,轩辕泽没能说下去,趴在被子上哭着,他恨自己,恨自己,让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受如此的伤害。

一只手抚上轩辕泽的脸,那手,不温润,却很柔。

尹寒英的手就这样慢慢地抚过轩辕泽的额、眉、眼、鼻、最后在唇边停了下来,抹去了那流下的两行泪。轩辕泽伸手紧紧地抓住了,他也曾想,就这样抓住,一辈子不放开。

尹寒英是寒气入体,月子里落下的病。

雨帆被派了来,帮着海棠照料着尹寒英;轩辕泽每日号了晨脉,开了药方,盯着雨帆将当归、桂枝、细辛、芍药等放入汤罐,用文火仔细地煎了;弄影带了些瓶瓶罐罐,每日将尹寒英的手用几种手膏涂了,缠上纱巾,放入锦被里。

渐渐地,尹寒英的脸色红润了起来,眼角的笑也多了起来,也开始在山庄里扶了海棠散散步,偶尔也帮着弄影伺弄着花儿。那手,也慢慢温润细腻了。

轩辕默和轩辕泽通告了仙雾山庄所有的管事,尹遗香是轩辕家的三小姐,就像当初月霓洛是轩辕家的二小姐一样。

新的一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尹寒英风光无限地回到了兰桂坊。

轩辕默给了她三十个人,说:明年,兰桂坊要开到月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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