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妖盯着林娜看了一阵,道:“人类真会作死。”
七月七立马怼到:“老板,我看你也挺会作死的。”
然后冲黎妖抬抬下巴,显然是在提醒她:看看你脖子上绚丽夺目的大草莓!
黎妖不但不以为然,还傲娇地甩甩头发,让那一抹艳红露得更明显些,道:“不作死就不会死,我都活了这么久了,显然不是人,所以我呢,即便是作死也不会死咯~”
七月七:“呵呵……”
林娜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吧台,看着满满一柜子酒,问道:“这里真的就没有我可以喝的酒了吗?”
七月七道:“除了生离,这里没有一瓶酒是给人准备的。”
林娜看着掌心的那颗纽扣,痴痴笑道:“那我得换个地方好好喝一杯。”
黎妖对着紧闭的酒吧门勾了一下手指,门就打开了。
就在门刚打开的一瞬间,林娜眼里才燃起来的希望顿时破灭,那里不是充斥着痛苦的嚎叫的一片火海,而是安静清冷的一条老街。
仿佛一秒钟以前,她还站在这家酒吧门口对着沐与白说着:“与白,干嘛非来这里,冷冷清清就算了,还有点瘆人呢!”
现在才知道,推开些扇门走进去,对她和沐与白意味着什么,而他,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黎妖道:“小七,送送她。”
七月七微微颔首,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回吧。”
林娜整理了一下头发,仰着头大步走向门口。
黎妖又道:“小七,送送她呀!”
七月七道:“方才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黎妖朝七月七翻了个白眼,道:“我是让你把她送出去,送回家!”
七月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带着几分抱怨地说道:“啊?!送回家?这……这算什么?”
黎妖道:“嗯……就算是特别服务吧。”
看着黎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七月七嘴都气歪了,但还是随手拿起外套跑着出去了。
随着“啪”的一声,门再次关上了,酒吧里只有侯枫轻弹着吉他,唱着那首他唱了千百年的歌。
说也奇怪,这歌黎妖也听了千百年,可却从未感到过厌倦。
黎妖静静地坐在吧台,慢慢品完了一杯酒,突然开口说道:“一千年以后,从永无之境出来会变成什么样呢?一千年生不如死折磨,应该是连心智都丧失了吧?”
歌声戛然而止,死一般的沉寂。
侯枫呆呆地坐在那里,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最后也没开口,把手指放回吉他上,刚准备接着唱。
又听黎妖问道:“侯枫,你在这里这么久,有没有见过谁从永无之境出来的?”
“没有!”
侯枫的回答斩钉截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急躁,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愤怒?
听得黎妖一愣一愣的,但她从来不知道适可而止,继续问道:“侯枫,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小七是因为喜欢这里,你又是因为什么?”
侯枫干脆把吉他放在一边,看样子是要认真回答问题了,可黎妖等了许久,就连他“吱”一声都没听到。
侯枫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默默坐在那里,这是蜡像还是石像呢?
黎妖忍不住腹诽:这人怎么回事?!闷得跟个石头一样?除了唱歌,不是非常必要的交流绝不开口。如果不是歌唱得还不错,肯定要把他给打出去!
“爱。”
黎妖:“……嗯?”
侯枫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是因为爱。”
黎妖一个坏笑,瞬间移动到侯枫面前,把手背在身后,弯腰,身子前倾,脸恨不得都要贴到侯枫脑门上了,娇滴滴笑盈盈地冒出一句:“侯枫哎~那你爱什么呢?该不会是爱我吧~”
侯枫全身一震,猛然抬起头,只是一眼,黎妖头皮一阵发麻,整个人都呆住了。
千百年来,侯枫的一双眼睛都是藏在长长的刘海下面,面对黎妖,他总是把头偏向一边,躲躲闪闪的。
所以,这确确实实是黎妖第一次见到侯枫的眼睛,没想到居然是会是这样!
比起黎妖,侯枫才更像是被吓到的那个,身子后仰,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两人一人弯腰向前,一人坐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你不动我也不动,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好在这个时候,钟声响起,一看挂钟,凌晨六点。
侯枫说了一句“我下班了。”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黎妖一个人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呆在那里,直到感觉身体有些僵硬了,她才活动了一下筋骨,拉过方才侯枫坐着的椅子坐下。
黎妖怎么也想不到,侯枫会有着那样一双眼睛,整个瞳仁红得就像随时可以滴出血来的样子。
那是魔之眼啊……
魔,在这世上少之又少,黎妖只是在几百年前见过,凶残,嗜血,并且强大。
对此,她记忆深刻,因为那一次她自己差点就被灭了。
魔之眼,血色瞳仁,血色越浓就越强大也越残忍和疯狂。
侯枫眼里的血色,远远比她之前见过到那只魔的要浓重的多得多……
黎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嗜血狂魔,会是侯枫这个性子。
也罢,管他是什么,在这里他就是侯枫,既不癫狂也不残酷,只是爱唱歌,不爱说话……可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黎妖想着,已经走出了酒吧,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不管什么季节,这条街的凌晨六点,都是那种天将亮未亮的一片灰蒙蒙。
没人一个人,甚至感觉不到一点活物的气息。
走着走着,眼前渐渐明亮起来,该是要到街角了,说不清为什么,黎妖心中开始有所期待了。
期待着,转过街角,还可以看到那个人。
忽然,心里莫名一紧,紧接着心脏一阵狂跳,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黎妖不管不顾,想继续往前走,可刚迈出一步,整个心脏就像是被利刃刺穿了一样,疼得无法呼吸,使她不得不扶着墙角。
难道是方才沐与白刺的那一刀?怎么可能?任何伤对于她来说都不值一提。
还是因为那里本来就有一个陈年旧伤?
疼疼疼……
这是许多年都没有过的感觉了……
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黎妖一声不吭地咬紧牙,可还是支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一双手,不早不晚地拖住了她的双肩,黎妖才没有摔下去,抬头看去,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