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吸一口气,突出了让自己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那三个字:
“安之瑶。”
圣僧手中正拨着的念珠漏了一拍。
但很快,念珠便恢复了原本的转动速度。
“阿弥陀佛,施主煞气太重,更何况安姑娘是已死之人,施主与她,情深,缘浅。”
“朕不远万里来南伽寺求问,不是为了听这句话的。朕此次来寻的,是破解之法,”
皇帝似乎有些眩晕,用手猛地掐自己的人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心里的疼痛,保持清醒。
“朕不信天,不信命,朕要与她,生生世世,纠缠不休,若是她要逃,我便打断她双腿,将她绑在身边!”
半晌,圣僧终于停下了摆弄念珠,静默的看了皇帝几秒:
“施主的执念,恐怕还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不过——”圣僧向南方眺望,那里,正是丞相府的方向:
“这解铃之人,已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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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山脚下,钟晴手中拿着两串糖葫芦,一口一个毫无形象的吃着:
“嗷呜~这些民间的东西,还挺好吃的。”
她不是出来私会的,完全是玩心重,想出来溜达溜达,殊不知现下相府正因为她的失踪而鸡飞狗跳。
走着走着,却被前面的人潮堵住了去路,一虬须大汉正对一青年和尚推推嚷嚷:
”你什么意思你,我怎么就不能上去了,我媳妇重病,我来求菩萨保佑怎么了啊?“
”这位施主,稍安勿躁,今日我寺有贵人包场,见谅见谅。“青年和尚颤颤巍巍的打圆场。
”什么贵人啊,我看就是你们看不起我们普通老百姓,成心不让我们上去!
“就是就是。大家快来看啊,南伽寺店大欺客,狗眼看人低咯……”
一时间众说纷纭,大家伙什么词都往外蹦。和尚们急于应对,渐渐力不从心。
钟晴匿于众人身后,趁着和尚们不注意,拍拍屁股哧溜一下跑上了山。
哈哈哈,蠢和尚,还不是让她跑上来了哈哈哈。
她倒要看看,是哪路贵人,相府嫡女,除了她父亲,比她贵的人还真没几个。
这山其实并无多高,只是京城地处平原,才称的上第一高山,钟晴三下两下便爬上了山顶。
隐匿于一颗大桑树后头,好奇地张望。
唔,看不清……
钟晴又走近了些,瞪大了眼睛去看,大厅中坐着以玄衣墨发的男子,正在和圣僧对话。
这就是那个贵人了吧,钟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男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向这边望来。
看清楚的那一下,钟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只见男子宛如一座冰山一样矗立在那里,玄黑色的袍子泛着清冷的光,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俊美非常,周身散发着一股高不可攀的气质,贵气逼人,向他投来冷如冰雪的一瞥。
”呵。“年轻的皇帝冷笑,向对面圣僧说:”看来混进来了一条杂鱼啊。”
“呵呵呵,施主,相见即是缘。”圣僧翻起手,竖在胸前,淡然的笑:“阿弥陀佛。”
听不见他们谈话的钟晴此时脑袋已经混成了浆糊,迷迷糊糊的都是年少的时候学的诗: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一见钟情,一见倾心,大抵就是这般。
钟晴双手捧起自己红的像苹果的脸颊,心想,她要是能嫁给他,多好。
若是他,终身误,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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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大街,直通紫荆城的一条大街,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段。而在这最为繁华地段的尽头,坐落着一座朱红色的雕栏玉砌的朱红色大楼。
有那刚到京城的人好奇地上前查看,只见那地方柳护朱楼,海棠依阁,梅绕平台,竹藏幽院,远远地,就能闻见其中散发出的阵阵花香味,还能听见其中隐隐的随徐徐清风飘散而出的阵阵琴音。
走近一看,却见那牌匾上书两个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青楼”
外乡人:“……”
外乡人心中暗忖,这京城果然是不同凡响,连青楼都开得这么大张旗鼓。
一旁有好事者见那外乡人脸色由鄙夷转为惊奇,再从惊奇转为钦佩,心中明了此人乃是第一次来京城,便做了个好人,上前一拍那人肩膀。
“大兄弟,第一次来京城吧,我同你讲讲这青楼的缘故?”
“哟,这位兄台你好,幸会幸会,我确实初来此地,正差一个向导呢。”
“大兄弟,可从听说过上青楼,下芙蓉?”
外乡人摆出一幅洗耳恭听的面目来,好事者得意一笑,捻胡开始讲起。
“这“上青楼”中的青楼啊,坐落在京城最为繁华的玄武大街上,可别被名字骗了,这地方是取了个俗气的名字,但你可千万要顾名不思其意,这青楼啊可是京中权贵们闲暇之时消遣的首选之地,是全京城屈指一数的销金窟。”
“在青楼里的姑娘,皆是卖艺不卖身,并且,在这青楼里的住处都是别致的不能再别致,每户姑娘门前都要有杨,柳,牡丹等等这些风雅之花,窗前一般也少不了叠石,假山,流水这般的景象,姑娘们的雅阁内,琴棋书画,笔墨纸砚这些也都是必不可少的。来这里的人,都可谓是名人雅客,所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啊。”
“其实,这青楼刚开的时候啊,并未有多么大的名气,也不过是胭脂俗粉之地,只是自从她们的楼主,紫嫣姑娘接管了青楼之后,这青楼开始卖艺不卖身,并开始选举花魁,自那之后京城几任第一才女,都被这青楼囊括,并且一个比一个出名,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现如今的花魁琦南姑娘。”
“渐渐的,几大贵公子便对此地趋之若鹜,纷纷以到此地一掷千金为荣,青楼也就一举成名,渐渐超过了原本压着它的芙蓉楼,成为这京城的第一大销金窟。”
“这么说来,这青楼不就是这京城第一风雅之去处了吗。那么芙蓉楼又是怎么一回事。”外乡人先是赞叹了一句,紧接着又好奇地问。
“芙蓉楼?”好事者面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那地方,不提也罢,不过是个寻常窑子,在青楼起势之前辉煌过几年,现在,也就是官宦人家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是那里的常客罢了,不过,当然,这地方卖身,一些平常人家的二流子偶尔也会去那里一夜千金。”
“哦,怪不得有上青楼,下芙蓉之说呢。”外乡人啧啧称奇。
两人见天色已晚,纷纷道别各回各家去了。
……
“这么早回家干吗,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青楼的最高层,一名看起来十八九岁的青衣少女拉开帘幕,冲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轻笑道。
……
换上男装,在大街上游荡了一天钟宝儿,在青楼面前停下来,目光复杂的看着这栋楼,她今天一天,在铁匠铺花重金打造了藏剑簪,袖口针,还依靠着前世的记得的几个毒药方子分别跑了几个药铺购买药材,隐蔽是隐蔽了,就是,哎,累死她了。
宝儿甩了甩腿,目光继续聚焦在青楼上。
前世,这青楼不过是个寻常窑子,上不得台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重生的连锁反映,自从那紫嫣姑娘当上楼主之后,这青楼便蒸蒸日上起来,甚至取代了原先的第一——芙蓉楼。
钟宝儿对于这青楼,可是好奇得很。
反正还有一点时间,不如进去看看?
钟宝儿转头,又往脸上抹了几层灰,努力遮住自己白皙的肤色,顺便壮了壮胆子,遂抬头挺胸的走了进去。
刚刚抬步,门口拉客的绿纱衣裙女子突然目光奇特的看着她:
“这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