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西,溪水城。盗马贼的发家之地。
纪大人的案牍上的文件堆积如山。他端坐在座位前,面前的文件草草看过便被他放置在一边,没人知道在他在思索些什么。
受到草原东部沦陷的影响,许多草原牧民举家迁移,一部分选择了凤凰城,因为大祭司莉娜陈诺在凤凰内城给予牧民们安全的容身之所;更大一部分则选择往西。而身处草原西大后方,且远离战火的溪水城,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之前盗跖的东行说服之旅极富成果,草原对抗帝国的联合战线终于在极力促成之下成立了。只不过世事难料,这老大的位置却落到了旁人的手里。而盗跖只得到一个副盟主的位置。毕竟,面对盗马贼日益强大和咄咄逼人,虽然所有人都一致同意帝国是草原目前最大的威胁,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祖辈们在自家地盘上辛辛苦苦经营多年,凭一个新晋的甚至没有得到草原神殿认可的“汗王”。就想要全权调动所有人力物力这是万万不行的。在众人的推举投票之下,磐石城的城主可汗左迁贤成了联合战线的盟主。他是草原中部的老牌汗王,经营自己的地盘已经足足有三代。极力促成的联盟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这事换做任何人都会不爽。
终究还是资历太浅了么,纪大人在心中暗叹。
“禀告纪大人,有人求见。”
侍卫的报告声,打断了纪大人的沉思。联合战线的确立,让盗马贼名头更甚。这些天来,络绎不绝的散兵游勇想要加入了盗跖的麾下。有不少人知道纪大人地位极高,想借助他的助力往上爬,纷纷前来拜访,纪大人不胜其扰,早就吩咐过此类人一概回绝。
他抬起头,脸色不愉,严厉的目光看着那个侍卫。那侍卫犹豫了一下,一开始在见到那个其貌不扬,浑身脏兮兮的女孩时自己本准备将她直接赶走,但是女孩的许诺让侍卫改变了想法。他斟酌了一番言语,小心翼翼的补充道:“那个女孩说了,她是牧马汗王的女儿杜鹃,希望能获得盟友的帮助。”
“牧马汗王?杜鹃?”有点陌生的名号在脑中转了转,纪大人想起来了。这是盗跖东行“说服”草原中部汗王建立统一战线的第一站。为此用了一些必要的手段。之后听说杜鹃去了东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把她带进来。”
侍卫走到门前,看了一眼面前不起眼的脏兮兮的女孩,问道:“我已经帮你通报了。之前你许诺的马呢?”
杜鹃到达溪水城已经有好几天了。她好几次想找机会见盗跖一面,只可惜自己身微言轻,手里一分钱也没有,守门的侍卫把她当做乞丐一样驱赶,多次被人拒之门外;这次终于找到了机会,这陪伴她多日的马匹是她最后的底牌;听到纪大人召见的命令,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用手指了指拴在五十米外的一匹脏兮兮的瘦马。
“哼。”守卫看了那匹瘦马一眼,这当然算不得什么日行千里的良驹,但好歹是一匹马,用来拉拉苦力,搬运货物也是不错的,眼前乞丐一般的女孩能拿出这点东西已经很不错了。他指着身后的大门,说道:“快进去吧,纪大人说要见你。”
纪大人看着站在面前的杜鹃,她蓬头垢面挡住了绝大部分的面容,露出来的半张脸也被煤灰涂得乌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你,是杜鹃?”纪大人对杜鹃的印象还停留在很久之前,她可是牧马汗王唯一的女儿,视若掌上明珠。
“是的,纪大人。我有办法可以证明,给我一盆清水。”
“我听说你去了草原东部,伺机报仇。”
“我失败了,经历了很多事情。现在,我回来了。”
“既然如此,难道你不应该回牧马城吗?那可是你父亲的邑地。”纪大人明知故问道。
“我去过了,父亲的领地已经被众多汗王瓜分,而我的出现似乎不受他们欢迎。所以我来到了这里。盗跖和我父亲歃血为盟,天地为证;而我是他遗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希望你们能够收留我。”
纪大人眯着眼睛笑了笑,答道:“这是当然,盗跖从不亏待自己的朋友。溪水城会是你的容身之地。看你这幅模样,一定累坏了吧,先去休息,我会安排一个舒适的岗位,至少不会让你再受流离之苦。”
“谢谢你,大人。但我不希望安逸的躲在后方,我要复仇,我想成为战士,我要上前线杀敌。”
“复仇?”纪大人嘴角再一次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眼前的可怜孩子还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复仇者。
他瞅了瞅杜鹃落魄的模样,揶揄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拿什么复仇?”
“虽然我什么都不懂,任何事情只要有人教我,我都愿意学。”
杜鹃言语的坚决让纪大人惊讶,生活的磨难果然能让人成长,虽然现在是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他不由的高看了对方几眼,突然,一个想法出现在纪大人脑海。
“要知道,草原军队是不接受女人的,而且你也似乎没有什么过硬的本领。不过我有个好主意,你可以去担任侍卫长陈铭的副官,还可以顺便学点本事,他可是盗跖内卫队中公认的第一高手。”
“真的可以吗?那实在太感激了。”
“一般人自然是不行的,不过既然是你,我自然会全力举荐。”纪大人呵呵笑了几声,“别谢得太早,陈铭可不好相与,到时候看你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