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清晨。
战火燃起,山脚处人头攒动。来自四大家族的战士在儒明轩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分兵列阵,而山上一处突兀的岩石旁,两个寂寞的身影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雷帝,你这个间谍,特地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观战,有好好履行自己的义务吗?”
“你说笑了,你作为魔族赫赫有名的战将,在族人最需要你的时候来陪我这个‘间谍’聊天,不会有问题吧?”
“妈的,三个争权夺利的老杂种。”兵盛林心里暗骂了一句,口中却答道:“当然,魔族这次没有输的可能。”
话锋一转,兵盛林冷冷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雷帝坦然地把手往前一指,淡淡说道:“那里就是我的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
顺着手指看过去,雷帝所指正是伊斯人建立的土城。
兵盛林脸上微微变色,呵斥道:“这么说,你真的是间谍咯?一开始就计划好摸清我们的底细。”
“这倒不是,我在魔族生活了这么久,难道早在几年前就未卜先知会有今天?这次只是碰巧你们和我的族人杠上了。”
“那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呵呵,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既然内心已经认定我是间谍,那么你还相信我说的话?”
雷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找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坐下,慢慢道:“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最精彩的内容自然要放到最后才公布。你就不能平静下来,好好观看这场难能一见的人魔大战吗?”
锣鼓轰鸣,尘土喧嚣,双方在土城外摆开了架势。站在高处望去,魔族人数黑压压的一片,好几个方阵,反观伊斯人虽然也勉强摆出了阵势,人数却压倒性的不足。
“以卵击石。明明修建了土城作为静态防御,还特地跑出来和敌人叫阵。简直就是愚蠢。让先锋进攻,直接击破敌阵结束吧。”
儒明轩坐镇主帅中军,看见此情此景也正有此意。立即下令两翼张开,作出合围之势,中间先锋率先突入。
眼见先锋就要突入敌军战作一团,只见伊斯人一击即溃,转身向城内逃去。
兵盛林在山上看得清楚,轻蔑地道:“还不是乌合之众。”笑罢,转念想到旁边这位奇怪的人类自称是伊斯人,侧眼看过去,只见雷帝镇定自若,似乎对于人类的败退没有一丝一毫的忧虑。
兵盛林再细看,只见伊斯人后撤有条不紊,丝毫不见得一丝慌乱。兵盛林站在高处看得真切,但儒明轩身处其中又如何能察觉。
魔军先锋正是由儒明轩的嫡系儒剑亲自带领,精选本族年轻善战的男子所组成,见伊斯人仓皇逃窜,便顺势追击。紧接着伊斯人溃退,魔族的精锐前锋也随之涌进了城门。
儒明轩眼见敌方连城门都来不及关便被先锋冲开,于是大旗一挥,便指挥全军紧接着破开的城门掩杀过去。
只见内门一开一合,魔族的先头部队已经杀进城内腹地,城外大军虽然突破了第一道城门,却被挡在了第二道城门外,城楼上原本看似老弱的士卒,全部换上了精壮的年轻战士。
大部队和先锋被一座城门拦腰截断。从表面上看,人类依靠建筑包围住了敌军的精锐先锋,但也意味着,魔族大军已经突进了城门。而这一点,站在高处的兵盛林看得比谁都清楚。
“不知死活的小伎俩。困住了先锋就一定吃的掉吗?”
一直沉默观战的雷帝忽然搭话了:“先锋都是些什么人?”
“儒明轩从他们家族精挑细选的五百勇士。”
听到这样的回答,雷帝喜不自胜,一种阴谋得逞的诡异笑容浮现在脸上。
“感谢你的告知,这下子就真的有好戏看了。作为回报,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城门内负责围剿魔族先锋的也是伊斯人的五百人敢死队。”
“你说什么?”
雷帝这句话已经彻底坐实了他内奸的身份,儒明轩从腰间拔出长刀,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子,必须要杀了他,即便事后儒明轩会诘难。
“还记得我昨天提的建议吗?”面对如若实质般的杀意,雷帝荣辱不惊,不紧不慢的问道。
“当然,你说魔族藏匿粮草的地方被人类发现了,让我们换一个地点。”
“我可没骗你们,如果你现在去侦察,肯定会发现,人类一只精锐的小分队已经朝那儿奔袭过去了。你们的主力都在正面,一旦粮草被毁,即便这战胜了,也只能被活活饿死。你说内奸会告诉你们这种事情吗。”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只想知道魔族和伊斯人谁更强!”
雷帝转过头,望着远处的战斗,平静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激动:“让我们把注意力回到战场上吧。五百对五百,公平的对抗,而且是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样本了。”
“你知道吗,外人总说我们伊斯人野蛮。说我们喜欢暴力,其实并非如此,至少我绝对不是,我认为战斗是一门艺术,而研究这门艺术就是我的使命。”
“你看,战士擅长防御,法师则以强大的破坏力闻名,圣骑士以其综合的素质为人称道,那么到底哪一种才配得上最强的称号呢?然后我意识到了一点,作为勇者的宿敌,斗争的百余年魔族,他们的力量岂不是更加具有说服力?”
“我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之前我也说过了,我会和魔族一起生活只是因为羡慕魔族所具有的强大力量。我想研究它,在我看来,恶魔之力是所有艺术品当中,最顶级的那种。”
“但是,让我失望的是,这些年的观察下来,所谓的强大不过是一个谎言,魔族被人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甚至开始怀疑,是否我所追寻的道路,一开始就错了。”
“就在这样一个让我彷徨动摇的时候。这场战争开始了,这是神赐予的礼物。艺术与艺术之间的碰撞的火花,能指明我继续前进的方向,或许通过这场战争,能让我明白,我一直探寻的道路是对或是错。”
兵盛林惊愕的看着雷帝,眼前男人原本让人捉摸不透的形象似乎生动了一些;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场关乎人类和魔族生死的大战在他看来。只不过是满足他好奇心的一场试验。
“你果然是个疯子。”
“或许是吧,我父亲也曾斥责过,说我是个‘武疯子’”,雷帝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会,尔后马上恢复了正常,“我也觉得自己和常人有些不一样,就算是我疯了吧,让我们期待结果,最高潮一幕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