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呼的吹来,陈雪双手插在口袋里,双眼泛红,眼底隐含讥讽,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傅邢薄在空中抓了好久,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
绝望和愧疚一起涌上来,压的他有些佝偻。
傅邢薄双眼含泪,怔怔的望着面前一干二净的天空,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散去,漫上一层灰暗,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他神色一片死寂,仿佛跋山涉水后到绝境的旅人。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一点一点缓缓抬起,傅邢薄垂眸,看着手心里浅浅的一层灰色粉末。
那是容音。
是他的容音啊!
傅邢薄攥紧手心,把拳头贴在胸口的位置,想让她离自己近一点。
几秒种后,他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他一向隐忍克制,看不起掉眼泪的男人,自己更是流血不流泪,十几年了,他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这一刻,他真的忍不住了。
太疼了。
真的太疼了。
好像有人把他的心脏生生剜走,只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他该怎么?
他要怎么做,容音才能回到他的身边?
傅邢薄好像被遗弃在路边的小孩,哭的泣不成声,不能自己。
陈雪强咽下眼泪,缓步走到他身边,声音冷漠而寒凉:“结婚三年,你对她何其残忍!在这场婚姻里,她甚至不如路边的野狗有尊严,傅邢薄,你有什么脸哭?”
眼泪啪嗒一声掉下,陈雪恨声道:“她死了你不是应该开心庆祝吗?再也没有人缠着你了,再也没有人打扰你和姜可柔了,再也没有人让你碍眼了!你不是应该放鞭炮庆祝吗,在这里哭什么?”
说完,她从袋子里拿出一条鞭炮,“啪”的一声扔到他脚下。
“我给你把鞭炮都买好了,去放吧,庆祝那个缠着你的女人终于死了。”
见他不动,陈雪恶狠狠的说:“不敢放吗?好,我帮你放!”
说完,便拿出打火机去点鞭炮。
傅邢薄疼的几乎说不出口话来:“别……求求你,别这样……”
陈雪是铁了心的要折磨他,红着眼拿起鞭炮,猛地点燃,扔在了傅邢薄的脚下。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顿时响彻天际,每一节鞭炮都仿佛炸在了他的心上,疼的他忍不住抽搐。
傅邢薄想要阻止,可鞭炮不断跳跃,根本踩不住,而且他早已筋疲力尽。
下一瞬,他猛地扑了过去,整个身子都压在了鞭炮上,鞭炮不断在他身下炸响,看得人触目心惊!
几分钟后,鞭炮才算放完,傅邢薄早已脸色苍白,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陈雪恶狠狠的盯着他:“知道为什么我要把阿音的骨灰撒了吗?这是她生前特意交代我的,她说,等她死了之后一定要把骨灰撒到大海里,连个渣都不能给你留下!傅邢薄,这下你知道她有多恨你了吗?”
傅邢薄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右手紧紧攥着,生怕风吹走一粒粉末。
“傅邢薄,你该死,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
陈雪红着眼狠狠骂了一句,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傅邢薄好像死了似的,一动不动,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冷意渗进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向心脏蔓延。
他的脸贴在地面上,是不是这样就能离她近一点?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掉在地上。
容音,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我错了,你打我好不好?
或者骂我几句也行。
你不是喜欢旋转木马吗,我陪你去坐,想坐多久都可以。
还有,你喜欢情侣手链是吗,我戴,我戴好不好,左手戴一条,右手戴一条,你让我戴几条我就戴几条,我再也不嫌它们廉价了……
求你,回来好不好。
眼泪争先恐后的流出,傅邢薄缓缓蜷起身子,右手握拳放在心口,哭的泣不成声。
…………
深秋的天气,温度渐渐降了下去,街头的枝叶也渐渐枯黄,从枝头缓缓飘落,行人加厚了衣衫,大多数人已经穿上了夹克或者毛衫。
沈家老宅。
卧室里,婴儿啼哭的声音在房间里不断回响,赵瑞希抱着孩子,怎么哄都不管用,无奈之下,只好抱着孩子在地上来回走,嘴里不断哼着童谣。
沈朝文坐在客厅里,面色阴沉的盯着电视。
“沈氏集团总裁沈浪目前出席了关爱儿童慈善晚会,沈浪不但亲自给贫困地区儿童捐献物资,更承诺要为贫困儿童盖一所实验小学,沈浪说,一个企业最大的文华就是慈善,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个有良心的企业,不会只把关注点放在发展上,而是要时刻关注落后地区……”
电视上,沈浪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跟沈氏集团几位高层领导站在一起,正微笑的看着镜头。
沈朝文脸上的阴霾越来越重,几秒钟后,他猛地拿起遥控器,向电视砸去。
“啪!”的一声,遥控器被狠狠砸在电视上,电视冒出一股浓烟,滋滋响了几声之后,没了动静。
沈朝文眼中布满了阴鸷,一想到沈浪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都是从他手里抢走的,他就恨得牙痒痒!
“沈浪,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把失去的东西全都拿回来!”
卧室的门开了,赵瑞希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婴儿啼哭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客厅,沈朝文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孩子怎么总是哭,你是怎么当妈的?”
赵瑞希说:“孩子饿了,奶不够吃,得买奶粉。”
沈朝文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没钱,没看见我整天在家闲坐着,哪来的钱给孩子买奶粉?”
他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稍微好了一点,走到赵瑞希身边,抱过孩子哄了哄,试探性的说:“你以前不是在傅氏集团上班吗?跟傅邢薄关系怎么样?”
赵瑞希硬邦邦的说:“我不过是个小职员,傅氏集团有几千号人,我统共就见过傅邢薄两次,你觉得我们关系能有多好?”
沈朝文突然想起什么,眼冒精光的说:“前段时间跟傅邢薄订婚的那个女人是你表妹吧,这么说咱们跟傅邢薄还是亲戚了?按照辈分来算的话,傅邢薄还得叫我一声表姐夫?”
赵瑞希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公司现在完全被沈浪掌控,我连公司都进不去,怎么跟他争?如果傅邢薄肯出手帮我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有傅氏给咱们撑腰,再加上我跟那些老股东多年的情分,不出三天就能拿回公司的控制权。”
赵瑞希说:“你别想了,傅邢薄早就把姜可柔赶出门了,况且我和姜可柔这些年一直交恶,就算姜可柔和傅邢薄感情没有破裂,她也不会帮咱们的。”
沈朝文有些恼火:“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咱们要坐吃等死?”
赵瑞希沉默了,沈浪确实有些手段,心机又深,沈朝文还真斗不过他。
见她不说话,沈朝文烦躁的说:“现在傅邢薄是我们唯一的生机,他要是肯帮我们,我们就能活,他要是不帮我们,我们就是死路一条。我不管,说什么你也得去找傅邢薄,现在只有他有这个实力救咱们,哪怕是给他下跪,也得求他帮咱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