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开学季,陆赫谦提前为小暖办妥了一切入学手续,挑的是教育背景以及设施条件等各方面最优异的小学。巧的是离陆语的重点一中仅一街之隔。
杨嫂为小暖置办好了一切,这是这个姑娘好像不如初来时那样明媚灵动,眼里总是一抹不易察觉的悲凉,杨嫂心疼的给小暖的怀里塞了一个前些天连夜赶制的布娃娃,疼惜的抚着她的头。
因为是插班生,初来这个的小暖是孤独的。没有任何准备就被放入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这里与小镇上的一切都不同,处处都是崭新而新奇的,然而笨拙的试探只会招来嘲笑的目光,曾经最让她引以为豪的功课,却愈发现自己根本跟不上这里的课程,每每测试她都不出意外的垫了底,自卑感使他她越来越沉默寡言,但他并没有哭闹,选择接受这一切。然而她最期待的,就是校门口那个身型修长单薄,眼目似星辰大海的人,他见到她时棱角分明的脸上会渐渐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来。那时候,小暖短暂的失神,不知道何时这样她从不敢奢望的人总是在她熬不下去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给予她些许冰冷世界里最温暖的光。后来她只愿坐在自行车后面,偶尔唱着外婆教的法语歌,或是靠在他的背上偷偷流泪。
忽然有一天,父亲来电话,小暖的母亲想让小暖在葬礼上见她父亲最后一面。无疑,这是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向学校请好假,陆语带着小暖回到了小镇,父亲身后医护人员推着小暖的母亲,她被这场病折磨的很瘦很瘦,但隐约可见她曾是那样美好的女人,这样的相聚往往是悲喜相加的,陆语不明白为何这么久她才愿意见自己的女儿。
出席葬礼的人极少,大部分只有那些矿上的工人,小暖站在母亲身边,眼里皆是迷茫与难过,那双圆圆的眼睛早已不知哭红了多少遍,她紧紧抓着母亲的手,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哽咽。
葬礼结束后,精疲力竭的石暖在家里的小床上一秒钟睡了过去。念林虚弱的看着女儿良久,转而向一旁的陆语说,“阿语,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陆语点点头,将念林推出小暖的卧室,他环视着这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墙壁上挂着许多一家三口的照片,这曾经一定是一个幸福的家吧,轮椅上纤瘦的女人望着眼前的少年,淡淡地微笑。
“小暖很像她的外祖母,而你很像你的父亲。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缘分?”
陆语倒了一杯水放在念林的手中“也许吧。小暖她,也许早都明白一些事,只是不愿相信。”
“她都明白,她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的多,像极了她的外祖母。”转而抿了一口水“阿语,我想我的时日不多了,我和家辉唯一的愿望只想让小暖过普通人的安稳生活,哪怕清贫一些,苦一些都无所谓,我不想让她记得这些可怕的旧事,只求她平安快乐。”
“会的,她的人生会好的。”
“这样是答应了吗?”陆语有些疑惑的望着对面微笑的女人,转而她道,“你与我也没什么血亲关系,小暖能遇到陆叔和你,大约是上天不忍吧,才给她一处这样好的避难所。照顾好自己和陆叔,还有我的小暖。那处旧宅,我与陆叔商量过,便赠予你的名下。若以后有什么不测,可以短暂避难。”
“我觉得有些事不必这么早做交代,病情不是没有转机,现下什么样的交代都比不过你陪伴在小暖的身边。”
“我多么希望和她父亲看着她长大,可是.....不可能了.....”她的眼望向卧室的,不用看便是不舍与悲伤。
陆语心里隐隐的不安,正想相劝时,却被打断“最近不回来,街坊总是打电话关心我如何。我出去和他们打打招呼,你帮我照看着小暖。”
陆语点点头,望着她消瘦的背影沉重的叹息。时间不知过了不知多久,陆语隐隐觉得不对劲,猛地向外跑去,到处询问她的去处,然而都无果,忽然发现不远处许多人聚集在一起仰着头,陆语的不安加重了些,抬头向楼顶望去,正如他所料楼顶上的女人是小暖的母亲。匆忙掏手机报警时,然而早已是来不及,一声沉闷的撞击地面上。陆语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机脱手而出,眼里不知何时淌出泪水,缓慢又急促的想向人群中间走去,忽然身后听见熟悉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转过身去,小暖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陆语慌乱的跑过去,双手拢过小暖,紧紧的挡在她的视线前方。
然而这样的情形,却让一向沉稳淡然的16岁的少年流泪不止。
陆语日记:
那是我见过最残忍的分别
用生命
保全另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