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挂断的嘟嘟声,留下若夜一个失落的小脸。
孩子有几个不黏着妈妈呢?此时的若夜,连见到母亲一面都困难,经常是搂着泰迪熊强撑着睡意坐在床上倔强的等着母亲,然而,都被周公给召唤到梦里面,也只有在梦里,这个家是热闹的,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至于父亲,若夜的记忆更加模糊,记得父亲在母亲面前永远目含秋水,柔光满怀的样子,但是,在若夜的面前,确是一个严父的形象,不知道是不是夫妻俩商量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过,若夜的父亲可能不知道,这个母亲对若夜的温柔也是有限的。
童年,应该是美好的吧!
可是若夜的童年?
孤单,悲伤还有恐慌,慢慢的占据了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的心灵世界,知道现在,若夜即将成人,这个大小孩依旧追寻着温暖,追寻着家的感觉。
然而这些,若夜公馆里面没有。
若夜公馆里有的,只是一种感觉,一种不安的感觉和苍白的希望。
也许,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吧。
记得那一天,也许是小小的若夜鼓足了勇气去追寻那个温暖的家的感觉,所以,她才会唐突的请求老管家给她办生日宴会,还偷偷的告诉玖兰帮她把父亲母亲都带回来。
当然,每年的生日,若夜的父母不是忙就是有商业晚宴,总之,没有一次悉数出现在若夜的生日蛋糕周围,懂事的若夜总是告诉自己,他们忙!他们之所以忙,也是为了自己有个更好的生活,大人们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但是,当若夜充满期许的等待在大门外的台阶上,一辆有一辆的同色系加长轿车驶过去,但是没有一个停在了若夜的面前。
她的父母再一次让她失望了吗?
正当她失落的走回去的时候,玖兰来了,陪她切蛋糕,听她的小小的愿望,可惜那个愿望,一辈子都不能实现了。
“我希望,下一个生日,爸爸妈妈能够一起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噗,蜡烛熄灭,就像是一个生命陨落一样。
母亲再也没有回来,葬礼继续举行,爷爷奶奶也都参加了,但是,只有玖兰和蓝堂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为什么天宁会在那班飞机上?”
“她的孩子就不能多等一天吗?”
“失去了她,就在没有人能够取代她,这是这个世界的损失。”
“天啊,那几个方案都是她设计实行的,没有她,若夜航空怎么办?”
“……”
仿佛所有的人,矛头都指向了若夜,包括她的父亲。
“都是那个孩子,为什么她的生日会是今天?如果她今天不过生日,天宁也不会走,或许这个孩子根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她,我和天宁现在还在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当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若夜的爷爷也在现场,但是,他只当自己的儿子因为受到了刺激,才会这样胡言乱语。
但是,墙角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却真真切切的把这番话听到了心里。
“……或许这个孩子根本就不该出生到这个世界上……”
这可能是对于一个渴望爱的孩子,最大的伤害了。
那一刻,若夜的天塌了。
是玖兰,还有蓝堂,苦苦的支撑着那个断壁残垣。
她就像是一直困兽,不断的挣扎着,不断的给予自己希望,也许,父亲只是无心的。
但是,父亲接下来的举动,让若夜完全失去了对于家庭的希望。
每年,见到父亲的机会更少了,知道现在,仿佛已经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一个规则,每年若夜的生日,父亲大人就会回来,惩罚这个不该在那一天出生的若夜。
惩罚的不是肉体,而是若夜本就没有那么坚强的内心。
父亲那严肃的表情,仿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今天就是你母亲的忌日!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越是看到父亲的脸,若夜出错就越多,出错越多,挨骂也越多,若夜就越来越怕,知道今天,一看到父亲大人的脸,若夜就能够自责到突发性休克。
这一刻,若夜真的失去了对生活的一切美好向往。
“若夜!”蓝堂再一次的呼唤着若夜,希望此时的她只是赖床而已,不是昏迷。
看着若夜有些苍白的脸庞,蓝堂真的知道,不能在逃避了,若夜的壳越来越厚,要是现在不敲破,她会不会就此躲进那个心里的壳,永远不再出来。
“若夜,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你的生日了!你再不醒来,怎么做我的新娘?”
“蓝堂哥哥,等我成年了,我要做你的新娘!”若夜跟着蓝堂的身后拽着蓝堂的衣角,认真的说道。
“嗯!”蓝堂别过脸去,酷酷的小黑脸竟然有一丝红晕浮现。
“好啊,到时候我做证婚人!”玖兰依旧闲闲的抬眼看来两人一眼,然后继续看着杂志。
儿时的承诺一直在蓝堂心中生根,发芽!今天,是让诺言实现的时候了。
看着真守在身旁一直翻身叹气,纯放下手中的杂志,看了身边一眼,
“睡不着吧!”
真守背对着纯,没有吱声。
“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
真守整了整枕头,直起身子靠在了床头。
纯摘掉了居家眼镜,等待着真守的话。
“你说,”真守蹙了蹙眉,“我有这么可怕吗?”
纯戳了一下真守的眉心。
“这个扑克脸还真是蛮可怕的!”说完笑了一下。
“跟你说正事呢!”真守挥去纯的纤手,认真的看着纯,“我真的那么可怕,可怕到让若夜见到我二话不说就昏倒了?”
“唉……”纯叹了口气,“你是真不知道吗?”
真守看着纯,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还记得我刚认识你那会!你简直就是一个徘徊在地狱门前的游魂野鬼。抽烟、酗酒、逃避人生。”
“是啊,那时候,天宁刚走,我……”
“是啊,你都如此这般,那么你的女儿呢?”
“她那时还小,我以为……”
“你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母亲在自己生日当天机毁人亡?不知道周围的人讲责任都推到了若夜身上?不知道你当时是多么的恨着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真守垂下了头,“我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不是吗?”
“可能,她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你最恨的就是你自己吧!”纯叹了口气。
“当时的你,病的一塌糊涂,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被你糟蹋的不行,但是,你忘了若夜也是病人,一个病的比你还重的病人!”
“我忽略了她太久的时间,以至于,现在,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
“你真想好好关心自己的女儿?”
“废话,我是她父亲!”
“那么,你快点把若夜嫁出去吧。”
“什么?”
“我们还进去吗?”静看着门缝里面你侬我侬的两人,蓝堂此时多么的温柔,如果若夜此时能够看到,有什么病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