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金环教的一人被挖去了眼珠,近几日涣江已经连续有四人被活生生挖去了眼珠,可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罪证,来去无声。
沈衡查过那么多诡案,还真的从未遇到这样的。难免有些焦头烂额。
仵作验完尸体,上前来向沈衡禀告:“大人,死者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搏斗痕迹,身上更没有其他伤痕,唯有一双眼睛被人挖去了。”
沈衡十分震惊,看住仵作问:“又是被活生生被挖去了眼睛吗?”
仵作抬手擦了擦额前的冷汗,眼里有些恐惧的回答:“卑职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挖眼睛的人手段何止是高超,一双眼睛完完整整的被挖了出来,更分辨不出来到底是拿刀剜出来的,还是用其他物件。恕卑职无能!”
沈衡眼里蒙上一层苍凉,心中责骂自己无能,愧疚着:“一模一样,与前三人一模一样。若再查不出犯人是谁,那必然还有会更多的人遭殃。”他握了握拳,沉沉叹息。
这时,派去查的官差急急忙忙喊了起来,“大人!大人!”
沈衡忙问:“查到了什么?”
“卑职在死者家中找到一样东西,请您过目!”
沈衡拿在手中看,那是一个贝壳,上面有干掉的点点血迹。
沈衡似乎是有了一丝头绪,忙道:“贝壳?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渔民。吩咐下去,搜查涣江海域的所有渔民。寻找一模一样的贝壳。”
“是,大人!”
这件事传的很快,涣江不免人心惶惶。
涣江出了这样怪异的事,绝对不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去。殷思得知后便弦将此事压了下来,派人暗自去查。此事又和金环教有关系,殷思想是否能顺藤摸瓜摸到些什么。好为日后一举歼灭金环教做打算。
日头今个儿出的晴朗,水仙去对面的悦来酒楼串门,一进去就瞧见花红儿伏在桌上哭。旁边是围了一大群人安慰,水仙皱了皱眉,上前去问:“花老板,这是怎么了呀?怎么哭成这样?肝肠寸断的。”
花红儿抬头泪眼朦胧,看了一眼水仙后又趴在桌上哭,“我,我表哥死了!被人挖了眼珠啊!呜呜呜……”
眼珠?
花红儿的表哥被人挖了眼珠?那岂不是和之前泗京被人挖眼珠一事有关?水仙安慰了几句匆匆回到了客栈,忙对槐月说了此事,“近来你可有听说涣江有人被挖眼珠一事?”
“挖眼珠?”槐月挑了挑眉,倒也平静。
水仙点了点头,“是呀!”
槐月几天前就听说了此事,便回答说:“倒是有耳闻。”
水仙攥紧了帕子说:“不知是何人这般狠的心,竟然能活生生将眼珠挖去。”
两人正谈论着,芈瑛就从正门进来了,水仙欠了下身,“主子您回来了。”
芈瑛微微颔首,询问:“崔宁一事可有什么进展了?”
槐月恭声回答:“刚得到消息,这个崔宁就住在涣江。”
“这么巧?”芈瑛解下披风,槐月递来一杯茶。
槐月答言:“他之前从渔村搬出去后就在涣江城里购置了一套大宅子,现在与妻子秀珍住在一起。整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明日我会赶赴涣江,解决永铭的托付。”
“可是主子,您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客栈怎么办?”
“红蓼会打理一切。”
“是呢!这客栈不是还有我呢吗?”红蓼从楼上缓步下来,笑容勾人,像极了她在媚欢楼揽客时的样子。
槐月一瞧,心中惊了惊。红蓼这张脸如今和裴夫人一点区别都没有,若就这样展露在众人面前难免会被有心之人记住。官府的人可是一直在追捕裴夫人,红蓼顶着这张脸不是作死吗?
芈瑛喝了口茶才说:“不过,你得先恢复自己的妆容。”她看着红蓼,眼中只有冰冷。
红蓼一听就不答应了,急急走到芈瑛面前来说:“可是这是裴夫人,”她话说了一半就被芈瑛打断,“在泗京客栈我说了算。”
“但是,”
芈瑛重重放下茶杯,碰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如果你想死的话大可顶着这张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看到时候是官府的刀快,还是裴夫人救你及时。”
红蓼看了一眼差点被芈瑛捏碎的茶杯,心跳的厉害,“可若到时候裴夫人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芈瑛回答:“你只需看顾好客栈,其他的事无需多问。”
红蓼敛了敛眼中的怒气,不太高兴的应了声:“我知道了。”
夜里的时候芈瑛就去了涣江,红蓼将裴夫人的面具撕下坐镇泗京客栈。纵使如此,她还是不能露面太多。毕竟她之前是媚欢楼的花魁,给人瞧去了实在不好。再加上水仙不太见得红蓼,将她催到了后院去。
槐月寸步不离的守在红蓼跟前,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涣江。
月如弯刀,挂在夜幕中。而崔府灯火通明,笙歌不停。崔宁身旁美女相伴,美酒助兴,神采飞扬的说着自己在沧海深渊寻宝的事,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结发妻子秀珍。
崔宁夜夜笙歌,秀珍夜夜躲在房间里哭。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很久,秀珍都不曾离开崔宁,反而劝解他不要再这样下去。可每每都换来崔宁一顿臭骂,她也就不怎么敢说了。
卧房里的秀珍低声哭着,泪汪汪的一双眼睛里满是绝望,“崔宁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伺候秀珍的丫鬟冬梅叹息着说:“夫人,老爷他,确实太过分了些。”有一丝犹豫,她咬了咬下唇,很是无奈,“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敢说什么呢。”
秀珍苦笑一声,“就连我都没办法劝说,更别说你们了。”
冬梅没言语,顺了顺秀珍的后背,希望她好受些。
到了子时,宾客三三两两的散去,崔宁也喝的差不多了被下人扶着进了卧房。秀珍还没睡下,起身去迎崔宁,和下人一块扶崔宁到了榻边。秀珍打发了下人出去,给崔宁脱了鞋,伺候他睡下。
秀珍打算去其他房间里歇息,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崔宁的质问:“去哪儿?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看到崔宁那张脸铁青的可怕,秀珍连连摆手,解释说:“我只是不想打搅你休息,想着去后院睡。”
崔宁一听这话气的咬了咬牙,吼了声:“我们是夫妻,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你这么说,心中肯定有鬼!”
秀珍很苍白的反驳,“崔宁!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没有?”
崔宁冷冷笑着,走到秀珍面前,给了措不及防的秀珍一巴掌,“你这个娘们还敢骗我?前些天我就听府上的人说了,你看上了对街那个卖字画的书生!是不是?你是不是打算背叛我?是不是想让我抬不起头?”
秀珍摇头,泪像崩断的雨水直直往下落。崔宁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秀珍,禽兽一样的扯住秀珍的头发往桌子上撞,“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看我不打死你!”
“我真的没有!我对你绝无二心啊!”秀珍声音嘶哑,没有挣扎的余地,除了绝望只有绝望……
这一夜秀珍又是在打骂里度过,她白皙的半张脸被崔宁打出了血。还是一早来伺候的冬梅发现才请了大夫来。不然秀珍这张脸算是毁了。
冬梅为秀珍上药,心疼的说:“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
秀珍眼神空洞,呆呆望着那盆已经枯死的瑞香花,自嘲的笑了,“那个时候的崔宁眼眸清澈,承诺会对我一辈子好。瑞香花长势很好,味道也很香。尽管我们过的清苦,但起码开心。可自从崔宁出海捕鱼发了一笔横财后,就开始贪恋金钱,想要得到更多。从那之后,他就变了,变得只喜欢钱。”
一想到崔宁在那次醉酒时说出他杀了永铭,秀珍就想去官府报案了,却又不舍得将崔宁送入大牢,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再提起那件事,秀珍满心愧疚,“永铭哥……”
冬梅是个心软的,又来自乡下,加上秀珍对她有恩。她真的不愿意再看到秀珍被崔宁这般折磨,一狠心便说了,“夫人,奴婢说句实话。过去的毕竟是过去了,您还是早日离开老爷吧。”
离开?
秀珍又笑了,“我做不到……”
情字害人是真,秀珍像是被困在了这个情字里,怎么走都走不出。尽管崔宁对她打骂,无情羞辱,她还是一声不吭。第二天还是会叫崔宁起床,熬一碗暖胃的粥亲手端到崔宁面前。她已经习惯了这样,也改不了。
她的包容变成了崔宁无止尽的变本加厉,不管她做的再好在崔宁眼中都是心虚的表现。
实在是何苦呢。
冬梅沉默了,这时崔宁推开门大步跨了进来,对秀珍说:“我今晚要去见一位大人物,不会回来。你自己一个人早点歇息。”
秀珍连忙起身来,皱眉担心道:“路上小心。”
“知道了。”崔宁应得很不耐烦。
崔宁很快离开,秀珍抿了抿唇对冬梅说:“还是派人去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