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如此怒声的咆哮，甚至让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恍惚之间，还真的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老王妃的错。
如果不是她贪心，当年将两个婴儿换了，那么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一切悲剧。
再退一步，如果她不是对容凛有那么重的戒心，不是对他步步紧逼。那么容凛自然不会对这件事起疑，也不会发现了这个秘密。
最后，如果老王妃接受了一切，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而不是进宫告诉皇帝。那么对此一无所知的皇帝，依然坐在他的龙椅上，对所有的一切视而不见。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如果而已。
从一开始，老王妃就做了错事。
但是，皇帝能怪她吗？
容凛冷眼看着皇帝：“所有人都可以怪她，但是你不能，这世上唯独你不能。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是希望你得到最好的。纵然到了最后，她也还是担心你受到伤害！”
从小在景王府长大，容凛却没有得到老王妃丝毫的关爱。
不过他心里很是明白，不是老王妃不懂怎样做一个母亲，也不是因为先景王的亡故使得老王妃不知道该怎样对待他。而是因为在老王妃的心里，她的儿子只有一个，她所有的爱也给了自己的儿子！
只可惜，皇帝对此的态度是不屑一顾，甚至还对她下了狠手。
皇帝面色不断地变化着，摇头说道：“你胡说！老王妃是暴毙身亡的，与朕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是暴毙，她得病的时候为什么不通知我？送回王府的时候，我连她的遗体都没有看到，只有一具棺材。是你担心旁人发现她死亡有异，才会这么做的吧？”
对于这个问题，皇帝没有直面回答，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半晌之后，皇帝突然出声说道：“你表现的如此义愤填膺做什么？当你知道她不是你母亲的时候，你对她的态度就已经发生了变化，甚至整倒了镇安候府。当得知她亡故的消息的时候，你应该很开心吧？”
其实容凛当时并没有觉得开心。
虽然老王妃对他是处处紧逼，但是幼年时代，他一直都希望得到她的母爱。这样的执念太深，深到他对她的感情纵然在得知真相之后，都无法忽略。
现在听到皇帝这么问，容凛的嗓音变得更冷：“我说开心，你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点，是吗？可是从头到尾，我都希望她能好好活着，颐养天年！”
“你……”
“老王妃的事情，你不想承认，我也不多说什么。徐香凝呢？”
提起这个名字，容凛脑海里就不自觉的闪现出她飞扑到自己怀里，为自己挡下那一剑的画面。
无法否认，那样的画面太过震撼，让他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甚至回忆起的，都是徐香凝的好，将她之前做过的坏事在一瞬间都遗忘殆尽。
现在，面对皇帝，这个间接杀死徐香凝的凶手，容凛觉得自己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上前一把扯住了皇帝的领子，眼神里透出了明显的恼怒：“她是相信你们之间的血缘亲情，并且听信你会帮她和我在一起，所以才按照你说的去做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群杀手真的会放过她吗？”
面对容凛的质问，皇帝一把推开。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容凛说道：“那管朕什么事情？朕随便说说，她就什么都信了。非要怪，只能怪她蠢，竟然认为朕会认为半路冒出来的表妹重要。她真的是蠢，竟然认为朕会放过你这样一个人！若是放过你，岂不是朕就要受你的钳制！”
很显然，在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人比他的帝位更重要。
他的步步谋划，为的就是保证他坐稳自己的龙椅。至于其他所有人，不过是他的工具而已，随时都可以丢弃。
看着眼前这个人，容凛突然不知道应该可怜他还是怨恨他。
这时候，容淮走到容凛身边，低声说道：“你跟他说不通的，他已经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认为所有人都是错的，只有他是对的。”
“朕怎么会错？”听到他们的对话，皇帝突然看了过去，眼神里透出了些许的浑浊，“朕是天子，自然所有的一切都是正确的，绝对没有错误的可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狂笑了起来，整个人好似陷入了疯癫的状态。
可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的时间，他就再度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他由于动作太过剧烈，整个人就摔倒在了地上。
容凛看到这一情况，就想上前扶他，却被容淮一把拦住了。
“你今日救了他，他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感激，并且日后一定会想办法加害你。他能自己的母亲都下得了狠手，怎么会放过你？”
很明显，关于他的本性，容淮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点，容凛又如何看不透呢？
他很清楚，皇帝不能活下去，否则他和容淮只有死路一条。甚至太后，也无法颐养天年，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最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己的手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
皇帝在春猎途中，旧病复发，薨逝。
景王容凛和敏王容淮摔众臣，带着皇帝的尸身回到京都，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由于皇帝的葬礼，整个皇宫都是一派缟素，仁熙宫也不能幸免。
容凛进入仁熙宫，对着太后行礼：“太后，皇帝已然薨逝，您就不要太过伤心了。”
太后看着容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哀家离经三朝，已经看淡了生死。只是皇长子玉瑾才三岁，由他继位，怕是引起各方的觊觎。”
这话说得很是委婉，但是容凛心里很明白。
此时只要他点头，太后将真相说出，那么帝位就是属于容凛的。
不会有任何的波澜，甚至不会有任何的流血现象，一切都会顺其自然的发生。
可是容凛却只是跪在地上，波澜不惊的说道：“太后放心，皇上临终之前托孤，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