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个男人一生之中都会拥有红玫瑰与白玫瑰,任钧曾经以为自己会是沈士承念念不忘的那一束白月光。但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沈士承一直有着自己的床前明月光,而她是被月光笼罩的那一枚胸口朱砂,多年以来都被杨清和看在眼里,一直无所遁形。
杨清和和任钧打了个照面之后,便识趣的离开了沈士承的办公室。
任柏煦站在原地,甚至一度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
果然啊,曾经他还笑过秦一落太八卦,现在打脸来的太快,他都想看看他们之间会发什么什么事。
只是涵养极好的两个人就这样淡淡一笑,然后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沈局真是好福气,夫人很好看!”任钧假笑了一下,然后和任柏煦坐在了沙发上。
沈士承却是笑都笑不出来,起身去拿了一包茶叶,然后低着头烧开水。
任柏煦见气氛太过于安静,于是动了动任钧,示意她可以开始说正事了!
任钧这才定下神来,不是都说要跟过去告别了吗?怎么见到他的现任妻子,自己的心理防备就溃不成军了?
因为任钧的状态不怎么对,所以任柏煦和她也是简单的问了问最后大概是什么样的结果,然后任柏煦便带着任钧离开了。
“没事吧?”任柏煦看着坐在车上犹自发呆的任钧,已然没有了刚刚过来的时候那样飞扬明媚的模样了。
“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恍惚!”任钧深吸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哎呀,看来我还是不够强大啊!”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任柏煦笑着说道:“你没看落落是怎样对自己的情敌的?”
任钧低头轻笑。
杨清如自然和邱若甜不一样。
杨清如给人的感觉太淡了,淡的就像一汪泉水,就算你攒了一肚子的怒气,在她面前你也发挥不出来。
只能有礼貌的说句再见。
然后希望余生再也见不到。
她有些理解为什么沈士承这么多年和她都没有孩子了,问题可能不是在沈士承身上,而是杨清如身上。
她看向沈士承的眼神,更为冷漠。
也不知道在这世界上哪个地方,也有一个男孩跟自己一样难过了好多年。
当任柏煦回到清和园别墅的时候,发现邱若甜并不在客厅和房间,而厨房那煮好的一碗面,吃了一半放在那里便再也没人动过。
他眼神看向楼上,看来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任柏煦脱去了外套,然后一步步的往楼上走去。果然那间房间的门是虚掩着,里面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让你进来吗?”任柏煦佯装愤怒的推开门,看到邱若甜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一张相片和一封信,看过去失魂落魄。
那封信是他在当兵的时候写给邱若甜的,写完这封信之后,任柏煦便去执行任务,等到两人再见面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所以那封信,可以算作他们曾经相爱过的最后一个证据了。
“这些东西我本来要去扔了,一直没时间!”任柏煦就像一个秘密被戳穿的孩子一样,走上前一把拿起了那个箱子就要往外走。
“你不能带走这些!”邱若甜一把抢过那个箱子护在身后,然后看着任柏煦说道:“这些不仅是你的回忆,还是我的!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你一个人说丢掉就丢掉?”
“不过是年少无知的时候做下的一些幼稚的事情,说什么爱情!”
“什么年少无知!”邱若甜仍然护着箱子说道:“跟我是年少无知,你又怎么知道跟秦一落不是一时新鲜?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十几年的时间啊!你自己信中写着,任务结束之后就跟我结婚!你有想过娶我啊!”
“是,我是有想过娶你,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当年的我们没有办法,现在有办法了,你为什么不肯正视你自己的心?”
任柏煦重重的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之后,看着邱若甜说道:“你还不明白吗?有些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我跟你不可能了!”
邱若甜闻言,哭着上前抱住了任柏煦,但是这一次,任柏煦没有马上推开她。
“如果你要留住这些东西,那你就留着吧。我回房了!”任柏煦任由她哭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间房间。
邱若甜泪眼朦胧的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心中百感交集。
而同样百感交集,还在坐在监控录像前看着这一幕的秦一落。
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对自己说:“是假的,是演的,我老公爱的还是我!不气,不气,气了就会长皱纹,没事的没事的!”
自我催眠完了之后,她猛喝了一大口水,才忍住自己要冲去把邱若甜痛扁一顿的冲动。
想了很久,她还是发了一个只对任柏煦可见的朋友圈。
“背着老婆偷吃的人,会天打五雷轰哦!”
任柏煦睡前看到,笑着在底下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只是没想到,半夜的时候,还真的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的,任柏煦还真担心会不会劈死自己。
一声惊雷过后,邱若甜在床上被惊醒过来。看着外面风雨交加,她喘了口气,准备起身看看窗户有没有关紧,而一道闪电却忽然照亮门口站着的人。
“啊!”邱若甜吓得大叫,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是我!”任柏煦开了灯,冷冷的看着邱若甜说道:“你是做了多少亏心事?”
“不是,你也知道我怕这些东西,刚还以为是鬼呢!”
任柏煦轻笑一声,靠在门框上说道:“什么鬼?我二叔吗?”
邱若甜露出一丝惊慌,但是随即马上恢复了脸色说道:“还不是任柏远,小时候老爱跟我说鬼故事,所以害得我现在胆子小的可以!”
任柏煦打量了她一眼,便准备离开。
“柏煦,你找我有事吗?”邱若甜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你很怕雷雨天,所以就过来看看!”任柏煦淡然的说道。
但是邱若甜的心顿时像被炸开了一汪甜井,她抑制不住自己嘴角的微笑。任柏煦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柏煦,我还是害怕!”邱若甜又怎会让他离开,连忙上前把门关了,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说道:“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让开!”任柏煦却表现的很冷漠。
“我不!”邱若甜堵着门,就是不让他离开。
“如果是秦一落害怕了,你也会离开吗?”邱若甜红着眼问道:“女生都会怕这些东西的!”
“是,落落也会怕,但是她睡觉的时候都会戴着耳塞。很多时候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就不需要麻烦别人!”
说完,任柏煦还是无情的将邱若甜推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秦一落秦一落!什么都是秦一落!
邱若甜气得发狂,连带着肚子都有些隐隐作痛。她连忙拉开抽屉,把上次医生给她的保胎药胡乱吞下。
之前她被秦一落打进医院的时候,医生就有告诉她,已经有胚胎停育的预兆,要她快些去医院做流产手术。但是邱若甜好不容易怀上这个孩子,是不可能会让他胎死腹中的!
她听着窗外的风雨声,慢慢的调整自己跌的呼吸,想到了任柏煦刚才说的话。
很多时候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就不要麻烦别人。
所以啊,她秦一落并不需要你的照顾,你就不能看看,你真正要照顾的人吗?
第二天秦一落坐在办公室看着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小雨伸了个懒腰,公司的事情一切顺利,英国那里的餐厅地址也选好了,大把大把的钞票都飞到她的账户上,一扫郁结。
“秦总,有个邱小姐要找你!”秘书敲开门走进来说道。
“邱若甜?”秦一落皱起了眉头,这时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来讨打了?
“不见······”她下午还有很多事,不想要现在因为她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秦总!”但是邱若甜已经不请自来的推开了门,她笑着说道:“就耽误你几分钟,我说完话就走!”
秦一落无奈,只能让秘书先出去。
邱若甜走进来,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秦一落看她今日没有化妆,脸色蜡黄,神态十分的憔悴。
看来任柏煦没给她吃啥好东西啊!
“有什么事快点说,不然小心我又把你打出去!”秦一落不耐烦的说道。
邱若甜咬了咬唇,然后看向窗外说道:“这雨还会下很久啊!”
秦一落也看了看,却不想理会她的废话。
“昨夜电闪雷鸣的,不知道秦总你睡得安稳吗?”
秦一落翻了个白眼说道:“安稳得很,我睡觉有戴耳塞的习惯!”
邱若甜垂下眼,说了句:“果然!”
“果然什么啊?”秦一落靠在椅背上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邱若甜咬了咬牙,然后忽然站起来,走到秦一落面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秦一落连忙站起来说道:“又在唱哪一出戏?”
“我求求你,跟任柏煦离婚吧!”
秦一落张了张嘴,然后无力的笑道:“这个不需要你说,我会跟他离婚的。”
“我是说马上!”邱若甜膝行了几步说道:“反正你们都要离婚呢,能不能快一点?”秦一落惊讶的看着邱若甜,对于她的厚脸皮也是惊呆了。
“那个······邱小姐,要知道我们两人离婚很复杂的,婚后财产要分割也要分很久!再说了,他不同意调解的话,我还要再等半年才能去法院起诉离婚。你是在美国呆久了,弄不懂国内的法律了是吗?”
邱若甜擦了擦眼泪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些。我会让任柏煦答应离婚的,至于那些财产,你可以净身出户,我可以补偿你的,你要多少我都可以补偿你!”
“大姐,现在过错房是你们,我凭什么要净身出户?”
“那就我们净身出户!只要你能马上离婚,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秦一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话了,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
“所以呢?你这是小三逼宫吗?我现在跟任柏煦还是夫妻,不管我们什么时候离婚,都轮不到你这个小三来指手画脚吧?你还真是刷新了我的下限!”
尽管秦一落毫不客气的骂着邱若甜,但是邱若甜还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不是这样的,秦总,秦一落!你什么都不缺,可是我只有任柏煦和肚子里的孩子了!我求求你,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家好不好?真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秦一落受不了邱若甜哭哭啼啼的样子,便让小徐进来把她给拖出去。
“以后看到她,就直接叫保安赶走!”秦一落指着跪在地上的邱若甜说道。
小徐见到邱若甜跪在地上,早就吓了一跳,她上前想要搀扶邱若甜,但是却看到她捂着肚子不说话。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徐有些害怕,不懂得刚在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秦总,你看这······”
“看什么看!拖出去!”秦一落只觉得烦透了。
小徐无奈,只能用力的将邱若甜扶起来,却看见她咬紧了牙关,抓住她的手然后往后一仰,便晕了过去!
“啊!小姐你别吓我啊!”小徐吓得松开了手,不知所措的看着秦一落。
秦一落看到这一幕,第一个反应就是邱若甜又在搞什么鬼?
她有些狐疑的走上前去,推了推她说道:“喂,邱若甜,你不要讹我啊,这里都有监控,我可没动你!”
但是邱若甜还是没有回应,而她穿得白色裤子,似有血迹渗出。
“不会吧!”秦一落一愣,难道她要流产了?
“叫救护车!”秦一落皱着眉吩咐道。
结果倒是真被她预料到了,邱若甜流产了。
秦一落站在医院走廊,脑子半天还没转过弯来。
流产了?那个一直困扰她的孩子,就流产了?那个她曾经拳打脚踢想要弄掉的孩子,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了?
但是她心中却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她知道,邱若甜大概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到时候,又是一番拉扯。
果然,最先赶来的不是任柏煦,而是任老爷子!
任柏远和任镜扶着他,一堆人乱糟糟的朝着她走来,秦一落握紧了拳,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任老爷子走到她面前,沉声说道:“孩子呢?”
“没了!”秦一落老实回答。
“毒妇!”忽然任老爷子伸出手,狠狠地打了秦一落一巴掌。他的手劲儿极大,秦一落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在了地上,只觉得一阵耳鸣,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任柏远显然也被吓到了,这还是他回来后第一次见到老爷子动怒。
“之前就听说你打骂邱若甜,好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这件事我也就作罢了!但是如今你逼得她流了产,这样的蛇蝎心肠,我断是不能容忍!”
秦一落站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任老爷子说道:“爷爷,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你以为还是三妻四妾的年代啊?我是任柏煦的合法妻子,邱若甜肚子里那个,不过是个私生子,是个野种!搁在古代,当家主母还能所以打骂庶子呢,怎么我就碰不得她了?她本就是一个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也就你们把那个野种当个宝!”
“你!”任老爷子听了,举起了拐杖就要上前打秦一落,任柏远连忙拦下了他然后说道:“爷爷你别气坏了身子,这里是医院,我们还是不要闹得太大!”
老爷子被拽了回来,用拐杖跺了跺地说道:“叫柏煦过来,现在就压着他们去民政局办离婚,我们任家,容不得这样的媳妇!”
“不好意思,任柏煦已经脱离了你们任家,我也算不得你们任家的媳妇!这个医院有摄像头,我现在就报警!”
“反了你,还要报警?”任老爷子气的不轻,任柏远走上前去夺下了秦一落的手机,然后抓着她的手小声说道:“行了!你不要跟老爷子对着干了!他很在意邱若甜肚子里的孩子,以及邱若甜背后的财产!你要是继续跟他对着干,他发起火来还不知道会怎样!”
“那又怎样?”秦一落从来不是白受委屈的人,就这样被打了一巴掌岂肯罢休,况且邱若甜跑到自己面前来一通苦肉计,她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我就是要报警,你放开我!”秦一落和任柏远在争执着:“我又不是任家的人了,你不能管着我!”
“你冷静一点!”任柏远用力一推,把她推到了地上。
“落落!”这时刚好任柏煦赶到了医院,忙跑过来推开任柏远把她扶了起来。
秦一落站起来,恨恨的看着任老爷子。
任柏煦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切了然了。
任老爷子见任柏煦也在看着自己,冷哼一声说道:“看我做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老婆做了什么?”
任柏煦又看向任柏远,他无奈的说道:“邱若甜流产了,是她送过来的!”
任柏煦也有些懵,邱若甜就真的流产了?难道真的是秦一落做的?
他看向秦一落,还没开口,秦一落就推开他说道:“是我做的!没错!怎么?我动不得她吗?她邱若甜算什么东西?抢我老公还来我面前耀武扬威,要我马上离婚。可笑,你们可以去看监控,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动过她。行吧,就算是我前几日打她了,那也是她活该!我当时还觉得为什么她那个时候没有流产,现在看来,还真是老天开眼!”
“落落!”任柏煦看着秦一落的情绪有些失控,连忙按住她说道:“你冷静一点!”
“你走开!”秦一落再次推开他说道:“我杀了你的孩子,你想怎样?也打我一巴掌吗?”
“我没有这样想······”任柏煦连忙辩解道。
“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秦一落忽然红着眼说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样?变得我自己都讨厌!”
说完秦一落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医院。
“落落!”任柏煦想追出去,但是被任老爷子拦住了。
“邱若甜流产了!”任老爷子怒目而视,言下之意就是要他陪着邱若甜。
“与我何干?”任柏煦冷冷的甩开老爷子的手,依旧追了出去。
可是终究迟了一步,秦一落已经上车离开了。
任柏煦看着她的车子绝尘而去,心中忽然有些慌张。刚刚秦一落眼里的委屈和失望,一点也不像是演出来的。
他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她故意在任老爷子面前演的一出戏,还是真的在怪自己。
任柏煦不敢细想。
任柏远慢慢的走了出来,看了任柏煦一眼说道:“邱若甜醒了,你进去看看吧!”
“我不想!”
“那是你的孩子!”任柏远的声音有些愤怒:“你已经伤害了一个女人,还要再伤害另一个吗?”
“帮我,跟着落落!”任柏煦垂下了头,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的无力!
任柏远没说话,只是下了阶梯,发动了自己的车子。
“还有一件事!”任柏煦忽然叫住了任柏远。
“你回来,是为了夺权吗?”
任柏远回头看着任柏煦,毫不避讳的点点头说道:“是的!”
“那现在你已经达到目的了,还会跟邱若甜同流合污吗?”
任柏远舔了舔嘴唇,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邱若甜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背离了他们之前说好的一切,他不想陪着她一起为了得到任柏煦发疯了,而他也不再相信邱若甜会跟自己在一起这样的鬼话了。但是让他放下这么多年的喜欢,他做得到吗?
刚在听到邱若甜流产的消息时,他心中还是不由得一紧,不管是邱若甜自己故意的,还是秦一落弄得,他最担心的,还是邱若甜的身体。
“可能我上辈子欠她的吧!”任柏远苦笑:“我不允许有人伤害她,但是,也不会再插手她的事了!”
“那就好!”任柏煦点点头说道:“所以,你知不知道,当二叔是怎么死的?”
任柏远听到任柏煦的话,脸色突然变了!他看向医院里面,然后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说道:“等下,你不会是在······”
“不知道的话,没事!”任柏煦没有多问,转身走进了医院。
任柏远看着任柏煦的背影,脑海中想到了无数可能,只觉得自己脊背一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