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算司府那一刻,苏原算长了见识。
入门右转,是连片的廊房,古色古香的木雕,刻画各种武者造型,劈腿、打坐、站桩、飞跃、刺拳......
走马观花看的心喜,不知不觉就走到第五处院落,他轻轻推开木门,就见一少年坐在木桌旁无聊看天。
见有人进来,少年赶紧起身,笑道:“这位师兄可是来测试的?”
少年颇有礼貌,立即引来苏原的好感,他赶紧回道:“的确是来测试的,我叫苏原,还望小哥多多指点。”
“嗨,指点谈不上,登记费是一两,过了关造册费是三两,没异议的话我这就去喊先生。”
苏原怀疑听错了,哪有这么贵的,登记就要一两银子,暗暗苦笑,今天是怎么了,可着只剩下不到五两,现在倒好,估计一两都不剩下,难道老天都要我苏原做个穷光蛋吗……
幸亏还能从帐房那里预支银两,苏原很不情愿点了点头。
“姓名。”
“苏原。”
少年蘸满了墨汁,很认真填写。
“既然测试五境,你应该是兵籍吧?”
抓着笔,仰头看着苏原。
心里咯噔一下,苏原还真没入兵籍,怎么把这茬事给忘了,要么再跑回第一处院落,从后武一境开始测试?
“快说啊,哪里的兵籍!”
略显不难烦,少年一旁催促。
很纠结地想了想,苏原强挤出欺骗儿童的笑容,笑道:“我想问一下小哥,我本是大榆关参军,也有官制文印,却没入兵籍,这种情况之前有没有过?”
“不早说啊!”
少年赶紧起身,作了个揖,从怀中取出一个圆封盒,打开盖子指着印泥笑道:“您只需将文印沾上印泥,在登记薄上摁一下就成了,至于登记费,苏大人就看着给吧。”
看着给的意思是得给。
苏原倒不小气,从袖中取出一小块碎银,轻轻放在桌面,惹得少年一阵欢喜,这块银子少说也有一两三钱。
拿出文印,轻轻沾上印泥,在少年的指引下,重重摁在登记薄上。
少年仔细检查一番,又看了看文印,末了还从怀中取出一张软绢递给苏原。
“苏参军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喊先生。”
说完,拔腿就跑。
这软绢想必是用来擦印泥的,苏原小心翼翼擦拭红色的痕迹,就在这时,少年欢快跑出来,身后跟着位年约四旬的妇人。
怎么是个女的?
苏原一想到测试筋脉,浑身就不自在。
那妇人见测试之人是位气宇不凡的华服年轻人,也是微微一愣,这般年龄来测试五境,随说不是人中龙凤,但也并不多见,不知怎的,心里莫名期待。
“规矩都懂吗?”
她面无表情,说的很淡。
莫非算师都是这样子,怎么跟那位张算师腔调如出一辙。
“规矩倒是懂......”
微微脸红,苏原低声道:“我之前测试过,筋脉那关没过......”
筋脉都没通,竟敢跑这里丢人现眼!
妇人面色微愠,却听徒儿说这位苏原是名吏部官员,索性做回好人,草草了事得了。
“之前找谁测算的?”
“张算师,应该叫张任,可张老先生不在算司府。”
“张任......筋脉没过......”
似乎觉得印象中有这么件事,可偏偏到了嘴边又想不起来,妇人要了摇头,招手道:“请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院落一角,妇人在一块粗大石墩前停下。
石墩深深埋在土里,露出部分约有一人多高,比水缸要粗些,墩体正中蒙着白色的皮子,苏原印象中这皮子叫蛮牛皮。
“既然规矩都懂,我就不多说了,此石产自南疆,价格昂贵,可抵后武九境全力一击,苏大人只有三拳的机会,若是力气足够,打断、打裂,均无需赔偿。”
苦等这天很久,苏原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今日无论如何也得造册!
糟糕,这套行头价格不菲,里面的内衬更贵,低头想了想,还是脱去外套,又将内衬往胳膊上卷了好几道,待准备工作完成,开始蓄积力量。
跟第一次测试不同,第一次测试纯粹用的蛮力,那是筋骨和肌肉的爆发力。
随着筋脉的开通,每每发力,总能感觉到一股能量在体内盘旋,第十二道筋脉开通后,苏原更清晰觉察能量在体内运转的情况,源头在气海之下,大约肚脐下方三寸不到的位置,中点在胸口正中,终点却在眉心。
寻找能量运转的规律,苏原渐渐静下心来,须臾眼前好像一片虚无,院落内一丝奇妙的能量徐嗖着窜入气海之下,吓了苏原一大跳!
不对!外界这一丝微不可察的能量竟跟药浴里的能量完全一样,更奇特的是,院落内丝丝能量蜂拥而来,全都钻入体内……
这种现象从没发生过,苏原不敢轻举妄动,他默默感受来自外界的能量,不多时有了大概推算,太少了,少到比一株五年份的山参隐含的奇特能量还要少很多!
聊胜于无,再少也比没有强,他很受用,甚至觉得自己占到天大的便宜。
这年轻人在干什么?
等了半响也没见他有动静,眯着眼时而紧张,现在又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妇人有些着急,心想难怪过不了筋脉关,他压根就不敢出拳。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忽听院外传来脚步声,妇人不得不咳嗽一下提醒某人。
“咳咳!”
这一声咳嗽强行将苏原从那种奇妙的感觉中拉出,猛然睁开双眼,跨前一步,攥紧了拳头,冲着粗石墩上的蒙皮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水缸粗的石墩应声而裂,上半截轰隆一声倒地,掀起大股粉尘......
“这......这怎可能!”
妇人脸色骤变,几乎同时,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从外面探进来个脑袋,眼睁睁看着院角这一幕,和那位少年一样惊得目瞪口呆。
来人迅速收回脑袋,仰身开始数院落,骚了骚发麻的头皮,心想这他娘地是测试后天五境的院落啊!
苏原压根不关心石墩的情况,他目不转睛看着破损的蛮牛皮,兴奋地大叫道:“这位算师您可要帮我证明啊,测试皮子刚开始是金黄色,现在它又在变,是紫黑色!”
踉跄上前,妇人一把抓住苏原的手腕,不由分说,拉着就往院落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