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势均力敌,此人灵力更生猛,似乎只会横冲直撞,不得诸法妙门。
古井无波的心泛起层层涟漪,林天炫却对这位故人的子嗣大为赞叹。
贫道的确不如他苏牧......
与其为南梁林氏树一大敌,倒不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至于最喜爱的幺孙,他微微动容,凝视地上的头颅许久,终于拿定主意。
“玉渊。”
林天炫缓缓回头,朝向羽林军中轻呼道。
片刻,就见大批金盔金甲的羽林军两翼侧动,早已换上戎装的帝辛跳落下马,走不几步看到地上的头颅,哭喊着扑上前却被羽林军监军苦苦护在身后。
“冤有头债有主,尔等不可造次!”
气势不怒自威,林天炫喝退四监军,淡淡道:“玉渊上前,苏氏比咱们林氏光明磊落!再说了,苏原本是宛儿的后人,按辈分还得喊你一声表哥。”
贬低林氏只为提高苏氏,一半是实情,一半却是道义绑架,令某人下不去手......
“孙儿参拜太皇。”
帝辛毕恭毕敬要拜,却被一股淡淡的力量托住身子。
“哪有什么太皇!身为一国之君,怎可能乱拜于人。”
对比忠厚软弱的玉渊,他更喜欢杀伐果断的玉寒,二皇孙一案又涉及到苏家军,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玉渊呐,贫道有一事相求。”
遥指对面杀气腾腾的大军,林天炫轻声问道:“何为镇国重器,他们才是真正的重器!你可愿当着十万南梁儿郎的面立下帝誓,重用这支队伍,而不是背着贫道秋后算账!”
失声痛哭,帝辛不忍再看幺弟的头颅,点了点头。
“朕乃南梁第十四代帝君帝辛,今立帝誓,销去苏家军番号,剥夺苏原骠骑将军称号,覃封丁炯辰州总兵司兵侍郎,节度四万大军。大军休整三日后奔赴西线,永忠南梁!晋王……忠义报国,当以国葬规格厚葬!”
帝誓已立,三军将领哗然,尚武民风重誓,这支叛军名正言顺取得凉州兵权……
苏家大军不为所动,一切唯领军人物马首视瞻。
......
论兵术,能获得杀神称号,当今天下能出苏原之左者寥寥无几,论权术,他不得不佩服林氏。
三百余年雄踞南梁,靠的不是某个人的智慧和力量,是家族底蕴,是历代王权霸业熏陶......
若出生入死的兄弟重新打起老苏家军大旗,这是一条不归路,成败与否两说,却会对南梁亿万百姓造成动荡。
更主要的原因则是,灭杀范师,帮师姐疗伤,切除玄铁锁链,已经消耗小半灵力,刚才突然袭杀此獠,虽未建功,却用去大半灵力。
“好一个动之以情,苏某倒想听听何为晓之以理。”
双手微拱,望向老者,苏原身上杀气隐隐,冷冷道:“若无法说服苏某,打老的吃力,每夜刺杀几个小的,我看是你林氏繁殖得快,还是苏某灭得快!”
闻言,林天炫微微一愣,心里苦笑,比起孤傲大义的苏牧,此子心狠毒辣,绝不是善茬,他或许真能做得出!
“大胆苏原,你以为......”
“玉渊,你给我闭嘴!”
劲风猛然砸向帝辛,就见梁帝闷哼倒退,嘴角流出血痕......
一群不懂事的子嗣,难道不明白仙凡之别吗!
他必须抢在某人之前动手,普天之下,再无任何法理、道义和力量能约束掌握灵力的仙人。
帝辛似乎意识到什么,陡然变色,疾步后退,很快就被羽林军紧紧包围。
林天炫笑着解释道:“贫道替苏道友教训一下不懂事的后人,还望道友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怕我弑君吗?”
苏原正色道:“梁帝若能爱惜南梁子民,苏某甘心为之效力,我失去至亲悲痛欲绝,梁帝也是丧弟悲痛。如今我苏原有了目标,自然不会迁怒于旁人。”
冷不防打了个寒噤,若听不懂其中意味,林天炫也枉活近百年。
“道友啊道友,你是不懂修行的苦啊……”
幽幽暗叹,林天炫低声道:“小友可愿随贫道移步,或许听我一番陈述,你我未必不能化敌为友。”
似乎底气很足的样子。
刹那脑海疾速盘算,苏原猛然低喝道:“丁炯!”
“末将在!”
“还不谢主隆恩!”
这......
纵有万般不情愿也无法抵挡,丁炯就觉一股莫大力量牵引而来,整个人不受意识牵制飘落下马。
“快!这是命令!”
丁炯虎目飙出两行热泪,朝向苏原猛然叩首三拜,这三拜忠心耿耿,暗中发誓要还苏氏一个朗朗乾坤!
须臾,他面向帝都方位大声喊出声。
“谢!主!隆!恩!”
...
...
梁都西去五里,便是归墟之地。
其下大壑幽幽,纵深不知几许。
大壑旁立有草庐三五间,有青衣童子烧水煮茶。
草堂之内,一木几,几张蒲团。
一花发沧桑老者面色阴郁,气息紊乱,脸上隐隐有些青肿,那双深遂黑眸透露着无奈。
就在大壑旁,站着一焦头烂额的年轻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肤,他背负双手,聆听大壑内风吹的声音。
三天了,两人拼杀了三天,老者度日如年,年轻人却越战越勇,老者苦不堪言,年轻人却尝到甜头。
“苏道友,今日免战,能答应贫道吗?”
林天炫语气服软很多,他有些不确信,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死在此子手里。
“放心,苏某绝不会动你林氏任何子嗣!”
苏原并没有回头,他只留了一道灵力用来自保,正在蓄积第二道灵力。
得了,还是要战......
林天炫彻底无语,但他又不得不晓之以理,叹道:“哎!那贫道就接着讲,咱们上回说到......”
“说到财侣法地。”
“所以呐,财非世俗钱财,也非世俗普通的草药,而是指灵丹、灵石、灵草。至于道侣太难求,贫道踏遍几处名川大山也闻所未闻什么希奇的事。贫道不才,诸法妙门略通一二,乃我林氏三百余年苦心经营......”
“一派胡言,苏某认为,普天之下,不分种族,无论贫贱,与我并肩而行者皆为道友!你懂的多无非强取豪夺,苏某就不信摸索不出火球术的操纵法门!”
“总让人把话说完吧,所谓地,福地洞天,想必道友能感悟吸收藏匿这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灵力,稀少啊……若能寻得福地洞天,修行未必不能一日千里。”
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惊天动地打了三天,谁也奈何不得对方,谁也说服不了彼此。
“好吧,贫道也不藏着掖着了……咦,人呢?怎么又跑开了。”
趁着空档,林天炫赶紧从衣袖中取出数根草药,皱着眉大口咀嚼。
苦涩的汁液就好似他心中的苦,为何此子不用吞服草药,片刻就能恢复灵力......
这小子身上有秘密!
或许是因为那一块小小的灵石吗?
林天炫微微摇头,他觉得苏牧有所隐藏,不仅仅是一块灵石,而是很多很多。
这所有的秘密剑指一处,他屏息凝视,双目尽显贪婪,方位正是遥远的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