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虮虱赶紧扶起韩非。
“好孩儿,义父说过不管你有何种目的,义父都全力支持你,你就是义父的未来,你就是义父的希望。你能有如此深谋远虑,义父甚是欣慰,以后不管在何人面前你都称我为父亲,不要再称我义父,父亲高兴!”韩虮虱含泪地抱紧韩非,韩非也用力地抱紧韩虮虱,其温暖,就像抱着亲生父亲一样,不知怎么,自己的泪水也是止不住的流。
“只是你的亲生父亲怎么办,听兰儿说他孤身一人没人照料。”韩虮虱突然推开韩非,“我是很想有你这么个亲生儿子,可也不能让你做一个不孝之人,你的亲生父亲将怎么办,你已经好多年没去见他了。听说你的老家在彭城,离兰陵也不远,你应该尽快回去看看他老人家。”韩虮虱泪光闪烁地看着韩非。
义父突然这么一问,对于韩非来说虽说不能算晴天霹雳,但也是非常棘手的事情。韩非悔恨自己当初为了博兰儿和荆燕的同情瞎编了自己有个老父亲的瞎话。既然已经编出来了,可要消除掉可就难了,为今之计还是只能找一些借口推脱过去,“义父,孩儿出身贫寒,母亲去世的早,父亲自己一个人将我带大,培养我读书,希望我能有一天出人头地。孩儿离开家时,曾经发誓定当学有所成,衣锦还乡,可是孩儿如今依然两手空空,有何面目见他老人家,又如何孝敬他老人家呢?孩儿立志要求得解救天下穷苦大众的变法精要,并要寻得明君以实施。韩非现在学并没有成,明君,放眼天下依然没有。韩非依然迷茫,何以孝敬父亲?韩非只想能有朝一日像苏秦一样名满天下,衣锦还乡!所以此时韩非还是想用功学习,不想回乡叨扰父亲。”韩非做欲哭状。
“混帐小子,岂不闻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孝敬如何能等得了?你立志解救劳苦大众,可是不爱自己亲人的人而爱天下人,闻所未闻。易牙烹子以献齐桓公,不符合人情,结果齐桓公渴死而没有人收尸!我要你做一个有情的法家志士,法虽不容情,法大于情,但法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情,是为了维护情,我希望你能明白!既然已经到兰陵了,秦国追杀你的事情也过去了,我希望你尽快去看看你的父亲。事不宜迟,就在明天,明天我让兰儿陪你回老家探望你的父亲。你放心,不会暴露你的身份,我的亲生儿子韩非原本也是出生在楚国的农家。明天我会跟荀子说你想回老家,给母亲扫墓,就这么定了!”韩虮虱态度坚定。
义父一番训斥,说得韩非是如坐针毡。如果自己真的有老父亲在,自己也不可能允许自己这么做的。什么衣锦还乡都是屁话,眼下不能孝顺自己的亲人,何谈将来?都是那些不孝之人的借口。21世纪的未来就有很多人,以拼事业为主,将孝顺抛诸脑后,而且还振振有词,说自己很忙!话虽如此,可是上哪找一个老父亲呢?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只能先应下来了,明天出去再想办法。如果还故意推脱的话,义父定会怀疑我的人品,怀疑我的初衷,怀疑我能否堪当大任,怀疑我能否继承他的意志。
“义父教训的是,孩儿糊涂,孩儿明天就回家看望父亲。只是孩儿想一个人回去,路途遥远,挺辛苦的,就不要麻烦兰儿了。而且我还想兰儿留在这照顾义父您呢。”韩非心想,如果不带兰儿,自己出去转个几天再回来,就说去过了,这也可以啊。
“此事恐怕不行,让兰儿跟着你有三个原因。第一,我想让兰儿代替我向你的父亲问声好;第二,现在兵荒马乱的,你现在是身负鬼谷先生交予的重任,你的安全要保障,让兰儿跟着你、保护你我也放心;第三,如果兰儿发现你偷偷地跑了没有带她,她肯定不会高兴的,到时候她必定哭着闹着找我要人,我就苦不堪言喽!所以呀,就这么定了,让兰儿陪你去,勿要再推辞了!”韩虮虱坚定地看着韩非。
“可是......”韩非还要说话。
“不要可是了,就这么定了,勿需多言,你去将兰儿叫过来,快去!”韩虮虱有点不耐烦了。
韩非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很不情愿地走到隔壁将兰儿叫了过来。兰儿睡眼惺忪,可是听韩虮虱说要她陪韩非去看望韩非的父亲时,兰儿差点没有高兴地叫出来,韩非赶紧地捂住了她的嘴。
“兰儿,切莫张扬,义父有几点要跟你交代清楚了。第一,今后无论在任何场合,韩非都是我的亲生儿子,此乃为了保护韩非,你务必记得;第二,明天我会跟荀子说你们是回去给韩非的母亲扫墓的,你千万不要说错了;第三,你们到了韩非的老家,你带我向他的父亲问好;最后,也是非常重要的,就是你务必要保护好韩非的安全。”韩虮虱一脸严肃地看着兰儿。
“义父放心,全部包在兰儿的身上了!”兰儿信誓旦旦地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韩非听地已经焦头烂额了,兰儿早就想到我的老家看看了,如今该如何是好,不弄出个老父亲来,如何向兰儿交代呢?韩非愁眉苦脸的,完全没有回家探亲的喜悦。
次日清晨,天刚刚微亮,韩虮虱和韩非就已经被嘹亮的朗诵声给惊醒了。他们赶紧穿好衣服,韩非到隔壁叫醒兰儿。他们循着声音走到了山腰的一块空地上,此地微风轻轻,空气极为清新。荀子和众弟子席地而坐,众弟子跟随着荀子高声地朗读着荀子的《劝学》。韩虮虱见状,向韩非和兰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示意他们轻轻地坐在后面跟着朗读。韩非和兰儿心领神会,就悄悄地坐下跟随着朗读,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三个。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韩非很快进入角色,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高中语文课本中,这一段是要求背诵的,韩非本来喜欢文科,尤其对历史名家的文章更是喜欢研读。所以这段文章韩非可谓是倒背如流,如今能亲眼见到这篇文章的作者,听其诵读和讲解,韩非当真兴奋不已。
“各位同学,我知道在你们中间不乏家境显赫的,不乏聪慧过人的。我希望你们记住治学却有方式和方法,但唯独没有捷径,唯有立下恒心,刻苦努力,方能有所成就!想投机取巧者、想沽名钓誉者,我劝你们尽早离开!”荀子言辞犀利地对弟子们训话。
“弟子谨记老师的教诲!”众弟子异口同声地回答,“今天早课就到此为止,你们先各自散去吧!你们回去认真思索自己对治学的困惑,饭后我们依然到此对困惑进行剖析和解答。”荀子站了起来向弟子挥了挥手。
“是!”众弟子异口同声,说完他们有秩序地向空地的两侧散开,逐一地从空地离开。
当众弟子都离开之后,荀子走了过来,“韩兄,韩非,兰儿,原本想你们刚到,昨天晚上又相聚甚欢,想让你们今天多休息一下的,没想到你们也来赶我们的早课。”荀子微笑地说。
“哈哈哈......荀兄治学之刻苦严谨,虮虱早有耳闻啊,连当年稷下邹衍都望尘莫及啊。没想到荀兄对弟子也是这么严苛,虮虱佩服!”
“荀况愚钝,唯有以勤补拙。我希望我的弟子都能青出于蓝。”荀子谦虚地说,“韩非,给你两天适应的时间,两天之后要按照我学馆的规矩来哟!”荀子转向韩非说道。
“那是自然,无规矩不成方圆,弟子定当遵守学馆之制度,定当加倍刻苦努力。”韩非虔诚地看着荀子。
“荀兄,在此之前,虮虱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韩非出生在楚国,从小也是在楚国玩耍,母亲也是在楚国牺牲的。这么多年韩非随我到处漂泊,不曾回去过他的出生地。韩非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回去给母亲扫扫墓。如今我们再次回到楚国,我想先了了韩非的心愿,荀兄你看呢?”韩虮虱用商量的口吻向荀子探寻。
“韩兄所言极是,百善孝为先,韩非之孝心不亚于你呀!学馆虽对入馆之学子有所约束,但对天理人伦之事,学馆一向尊重支持的!”荀子捋着胡须说道。
“既然如此,那韩非你快去快回,回来务必以学业为重!”韩虮虱转向韩非,用寄予厚望地对韩非说。
“怎么韩兄不一道而去吗?”荀子疑惑地看着韩虮虱。
“虮虱何尝不想给亡妻献上一束鲜花,只是虮虱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韩虮虱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荀子没有继续追问,韩虮虱继续转向韩非,“孩儿,为父要去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是你磨练自己的时候,我已经将你引荐给了荀子大师。你回来之后一定要虚心向师父学习,刻苦用功,待师如父!”
韩非迟疑了一下,然后赶紧恭敬地回答:“孩儿谨尊父命!”韩非昨天还庆幸地想,幸亏只有兰儿陪自己去,义父没打算去,说不定还可以想办法骗过兰儿呢。原来义父自有安排,义父独自一人要去办什么事情呢,韩非心里犯嘀咕着。以义父的经历,义父不会再去做什么刺杀之类的傻事吧?韩非有些担心。“孩儿一定用功学习,还请父亲放心。只是父亲已经步入年迈,还请父亲务必保住身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您一向教育孩儿,不要记一己私仇,要放眼于天下,要以拯救天下劳苦百姓为目标。”韩非担忧地看着义父。
“哈哈哈......小子要教育老子啦!”韩虮虱扑哧一笑,“你小子放心吧,为父要为你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呢。你只管潜心治学,为父自有分寸,为父还要见你名满天下的那一天呢!哈哈哈......”韩虮虱说道,看着韩非,“时间不早了,你和兰儿即刻启程吧,为父也要出发了,我们就此别过。”说完韩虮虱拉着韩非向荀子道别,然后他们向那个气势宏伟的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