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右手扣住公叔的喉结,双目凌厉地射向韩王。
“大王,韩非要杀你们易如反掌,韩非早已立誓,此生治学是为天下百姓。韩非的文章学说都是在倡导还权力与王上,还利益与百姓,如此王上的江山才能富强昌盛。《忠孝篇》字字出自韩非真心,韩非绝不会做弑君之乱臣贼子。同样如同《忠孝篇》所说,不管是君王还是平民百姓都应该孝顺自己的父母,韩非的父亲虮虱离开韩非已经两年有余,韩非度日如年、心急如焚。父亲年迈,韩非害怕稍有不测,韩非不能尽孝,如此韩非将痛不欲生。如今韩非着急为寻父而来,如果王上非要治韩非谋反之罪,我担心天下人会认为韩王是一个不孝之人。还有韩非练武一为自卫,二为强身健体,别无他想!”说着韩非松开了右手。公叔赶紧扔了拐杖,双手抱住脖子,咳嗽了几声,还好没有断。“王上尽管杀了韩非,以解王上心中之忧虑,忧虑韩非将要谋反。”韩非转向韩王跪伏在地。
“本......本......王从未想要杀你,非弟快......快请起。”桓惠王吓得结结巴巴。
“王上虽不想杀,可是有人却想韩非早点死,因为韩非乃法家,法家学说是要剥夺贵族的权利还于王上和百姓的。”韩非说着双眼直瞪着公叔。
“王......咳......咳......王上,今日不杀韩非,他日必为后患那!”公叔也跪伏在地,哭得像一潭烂泥一样。
“好了,好了,公叔,韩非都没有说要杀你,你又非要杀他干啥。韩非大才,我如果杀了他,天下有才之士谁还来归顺与我?谁还来为韩效力?”桓惠王也有些不厌其烦,然后转向韩非,“非弟,虮虱叔父将自己幽禁在王宫后院的小屋里,死活不愿出来,说要等你来。本王也没办法,你赶紧去看看吧。来人,带公子韩非去后院小屋。”说着桓惠王起身往屏风后面去了,也不理会公叔。
公叔依然跪伏在地,大哭着,“先王呀,公叔辜负你的重托呀!先王呀,公叔没脸去地下见你呀!”公叔一直在地哭哭嚷嚷。
韩非也不管公叔是要死还是要活,赶紧跟随那个太监往王宫后院而来,不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屋跟前。与陈旧的韩国王宫建筑相比这里更加的破旧不堪,从外面看窗户到处都是破洞,门也有些歪斜。韩非轻轻地推开门,非常地轻,一是害怕一使劲这破旧的门不堪一推而倒了,另一方面是害怕打扰了这屋里的人。
韩非轻轻地迈进门槛,目光在这微弱的光线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人,盘腿端坐在房屋的正中央。韩非用颤抖地步伐向老人靠近。老人衣服破旧肮脏不堪,面庞消瘦像刀刻的一样,须发花白散乱还带有一些灰色的污迹。老人依旧闭目端坐,没有问来者是谁,可是韩非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再也坚持不住了,一滴滴地沿着脸颊流了出来。这不是父亲是谁,父亲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父亲,不孝孩儿韩非来看您了!”韩非跪地,用颤抖地手轻轻地拨开老者那遮住眼睛的头发,然后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刀削的面庞。
“非儿,你来啦,你终于来啦!”韩虮虱微微地睁开眼睛,面带微笑地看着韩非,“来了就好,父亲还能等到你,老天待我不薄!”
“父亲何出此言,父亲怎么会被如此折磨,是不是韩王折磨的?我们走,父亲,我们离开韩国,不在这了!”韩非哭着想要拉起父亲,可是韩虮虱却端坐不动,没有要随韩非站起来的意思。
“胡说,我乃韩氏血脉怎么能离开韩国!我费尽心思就是想要能认祖归宗,落叶归根!”韩虮虱对韩非说要离开韩国有些生气。
“不是孩儿要离开,是韩王容不下我们呀,父亲一身武功,孩儿自信一身才学,天下之大哪一个国家不能建功立业呀!”韩非委屈地说。
“非儿你错了,不是韩王容不下,是那个公叔老贼要除我们而后快!”韩虮虱嘶哑地说着。
“孩儿已经领教过了,公叔老贼想要借韩王之手杀我们。”韩非点点头,“可是如果不是韩王允诺,公叔为何非要与我们结仇呢?”韩非始终不解。
“父亲也是到了韩国才知道的,原来杀我妻儿,追杀我的都是这个公叔老贼的指使。父亲虽说当年有觊觎王位之心,可是当我收到襄王之书信之时已经渐渐地放松了权力之争了,又兼韩咎已经坐稳王位,我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振兴韩国的想法,我深知秦国商鞅变法是促使秦国强大的根本原因,所以一心想要回国推行变法。但是公叔这老贼知道推行变法必然会触动他这个老贵族的利益,就千方百计地阻挠,千方百计地向先王韩釐王进谗言,离间我和韩釐王的手足之情,说我觊觎王位之心不死,让韩釐王一定要将我赶尽杀绝。韩釐王分不清是非就任由公叔老贼摆布,之后韩釐王去世,这个老贼又继续地向当今的韩王进谗言,定要除我而后快。不仅如此这老贼想尽一切办法要消除韩国变法之声音,如今你来了定然会成为这老贼的眼中钉!”韩虮虱慢慢地恢复了生气。
“对于贵族恶势力阻挠变法的推行,孩儿心里早有准备。只是当今的韩王值得我们为其卖命吗?他分的清是非吗?他能像秦孝公那样铁腕护法吗?如今他将你囚禁在这小屋中,将你折磨的这么不堪!我看他就是是非不分的君王。”韩非见父亲被折磨成这样,没有好气地说。
“非儿切莫动气,真正的法家之士不是看君王值不值得我们卖命,而是看百姓需不需要我们去卖命!如今韩国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内有贵族压迫,外有外敌入侵,我身为韩氏血脉,怎么能视而不见!”韩虮虱眉头紧皱地看着韩非。
父亲的一番话也真的说到了韩非的心里,韩非低头不语。真正的法家不是看君王值不值得,而是看百姓需不需要,父亲才是真正的为劳苦百姓着想的真正的法家之士,尽公不顾私,韩非由衷地钦佩。
“况且并不是韩王将父亲囚禁在此,是父亲将自己囚禁在此。一是王宫内院,公叔老贼纵然要杀我,也不敢私下在此动手,此处反倒比外边更加安全。二是,父亲没脸出去面见韩国百姓,父亲要自罚赎罪呀!”说到这,韩虮虱那充满沟壑的面庞早已泪水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