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麦香环绕,硕果累累。没想到自己人生的最后几年还能为新郑百姓做点事情。看着一片丰收的光景,听着田间的欢声笑语,拉着兰儿漫步在田埂之间,韩非觉得非常得放松和快乐。韩非感叹如果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呀!可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这一天,韩非和兰儿正在给麦田锄草,看见远处有一个人向他们跑来。
“大哥,大哥!”跑过来的人正是聂祖,聂祖气喘吁吁的。
“二弟,何事如此惊慌?”韩非停下手中的锄头。
“大哥,王上请你即刻入朝,有要事相商!”聂祖皱着眉头说。
“王上?”韩非疑惑地看着聂祖,“这么多年了都对我不闻不问,怎么会突然想到我?”
“秦使李斯入韩。李斯对王上一顿恫吓,扬言要灭了韩国,王上惊恐不已!王上得知大哥早年与李斯同窗,特请大哥前去商议!”聂祖严肃地说。
韩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随你同去!”韩非放下手中的锄头,掸一掸身上的泥土,又转身走向兰儿。
“兰儿,我去去就回,你现在回家准备些好酒好菜,晚上我要请李斯到我们家来做客。”韩非微笑地拍着兰儿的肩膀。
“韩大哥!”兰儿皱着眉头紧张地看着韩非,眼睛里却闪灼着一丝恐惧!
兰儿从来没有忘记韩大哥说的四年之秦狱之言。这么多年一直无事,如今四年将至,李斯却以秦使的身份入韩,实在是不吉之事,兰儿感到非常得担忧。
“李斯唉,这家伙不知道在秦国混得怎么样了?我们好久不见了,我要和他喝一杯,没事的,你去准备吧!”韩非看出来兰儿的心事,微笑着宽慰兰儿。
可兰儿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她不管什么李斯、王斯的,全天下的人都不来找韩大哥最好,这样韩大哥就能够平安无事了。
“那韩大哥,兰儿在家等你,你快去快回!”兰儿无奈地说。
“好的!”韩非微笑着,轻轻地拍着兰儿的胳膊,然后转身和聂祖走了。
兰儿杵在那,看着远去的韩大哥,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给韩大哥默默的祈祷。
韩非和聂祖来到王宫。韩非多年不入王宫,这王宫也有些许的变化,王宫之中又多了几个偏殿,而且以前破旧的设施也都有得到整修,比以前韩非刚入韩时要显得稍微的气派一些。聂祖领着韩非没有直接去朝堂,而是径直去了王上的寝宫。
“接见他国使者,不应该在朝堂吗,为何到王上寝宫?”韩非不解地问聂祖。
“王上已经安排使者到驿馆歇息,王上要先行与你商量对策之后,再召见使者!”聂祖回答。
“如此也好!”韩非和聂祖便进到王上的寝宫。
刚踏入寝宫之门,便听见屏风后面传来一阵嬉戏的欢声笑语。
“王上你好坏呀,就知道欺负臣妾,啊……”
“你们都说寡人坏,可你们心里最高兴了,寡人要不对你们坏,那寡人就是真的坏了!一个个口不对心,是你们欺负寡人才是,哈哈哈......”
“王上最坏了,王上讨厌......王上饶命呀!”
......
一阵污言秽语不堪入耳,韩非眉头紧皱,叹息地摇摇头!秦国大军将至,王上还能有心如此,历史称之为韩废王,果然正当其名!韩非再打量了一下这寝宫显然比当年桓惠王时期更加的高大而且富丽堂皇,侍女也更多,而且个个年轻貌美。
“咳,咳,咳……”韩非故意地大声咳嗽几声,屏风后面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韩王安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衣冠在匆忙整理之后还算整洁,可是面庞还是能够看出敦伦之后的余韵!韩王安走到屏风旁边的侍女跟前,啪得一把掌,打在了侍女的脸上。
“王叔到此,为何不通报!来人拉出去打二十大板!”韩王安怒气冲冲,一看就是敦伦之事没有尽兴,将气撒到了这个侍女的身上。
侍女跪在地上不敢喊冤,因为王上毕竟没有要了她的命,浑身发抖地让几个太监给拉了出去。韩非看在心里感到自责,因为是他的突然闯入,给这个侍女带来了麻烦。可是这也是王上叫韩非即刻进宫的呀,按理王上此时应该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应该是在宫中焦急地等待着韩非来商量对策才是。怎会想王上此时去却在做潇洒之事!王上正在高兴之时,哪个侍女敢去打扰呀!唉,伴君如伴虎呀,中央集权的权力如果高度地集中到了一个昏庸之主的手里,那对百姓的危害更大呀!韩非眉头紧皱。
“韩非参见王上!”韩非强忍着怒火对韩安行礼。
“王叔快快请起,王叔长辈,不必对寡人行礼!”韩安一改刚刚的愤怒之色,立刻对韩非笑脸相迎。
看着韩安的笑脸相迎,韩非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知道王上急召韩非何事?”韩非故意相问。
“来人,给王叔赐坐!”韩安没有着急地回答韩非的问题,“听说王叔在新郑推广耕种之术颇有收获,新郑百姓都赞扬不已!王叔大才,侄儿一直想恳请王叔为国建功,不知王叔意下如何?”韩安微笑地看着韩非。
“韩非年迈,行将就木,已不堪大用!”韩非回答。
“叔父年富力强,何出此言!定是韩安不肖,朽木不可雕也,不堪王叔辅佐,故王叔推却之!”韩安故作惭愧伤心。
“韩非不敢,是韩非人老昏聩,不足以托付重任!”
韩非气得牙痒痒,真想说你就是朽木不可雕也!这个韩安言语讥巧之术更胜他爹,而且贪图享乐、荒淫无道也是更胜他爹。王宫佳丽多达几百人,新郑的年轻貌美之女几无逃出他的魔掌!更有甚者,别人之妻也强行霸占,韩非早已听新郑的百姓怨声载道了。
“王叔不必过谦,王叔当年除掉阳城君还有公虎公豹兄弟,何等的威风!轵城变法天下惊叹,只可惜父王不懂得重用叔父,那是父王的过失!如今侄儿想重用王叔的大才,王叔为何一再推辞呢?”韩安微笑着看着韩非,然后接着说:“要不然,让母后跟王叔说说?当年父亲无识人之才,但是母后有呀!母后对王叔的欣赏就像秦王之母赵姬对相邦吕不韦的欣赏。吕不韦为秦立下赫赫功劳,相信王叔之才不亚于吕不韦吧!”韩安由微笑慢慢地变成了严肃阴森。
韩非立刻意识到,原来韩然、韩安这对父子一直耿耿于怀于自己与申姬有染之事。
“王上要杀韩非,韩非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王上怎么能自污太后之清誉,秦之赵姬淫乱宫廷,怎能拿太后与之相比!昔日派太后随韩非出访乃是先王的旨意,韩非与太后虽朝夕相处,但谈论的全是国事,绝无半点僭越!只可惜先王听信谗言,致使韩非贬斥,太后见疑!韩非为使先王与太后能重修夫妻之信,特意远离新郑多年,如若不是父亲病故,韩非绝不再回新郑。韩非再回新郑至今从没有踏足王宫半步。若不是王上派人召韩非来相商国事,韩非绝不会到此。王上一为太后之子,二为韩国国君。身为人子不以维护母亲之清誉为先,反倒怀疑母亲的忠贞,此为不孝;身为国君不以国家安危为先,大敌当前不思御敌之策,却在此追究无中生有之事,此为不明。韩非话已至此,王上若杀,韩非引颈就戮,若不杀,韩非当告辞!”
韩非一番大义凛然之言,说得韩安一时目瞪口呆!见韩安一时愣怔没有说话,韩非起身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