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和聂祖从王宫出来,便径直去了驿馆。驿馆的门口有几个身穿黑色铠甲的精壮武士把守,一看便是李斯从秦国带来保护他的侍卫。李斯和聂祖靠近驿馆,两个精壮的武士相继往门中央一站,挡在了门口。
“两位有何贵干?”其中一个侍卫向韩非他们询问。
“两位将军,烦请通报一声,韩非求见贵国大使!”韩非拱手客气地向两个侍卫说明。
“稍等!”一个武士说着便推开门进去了,随后又把门关上了。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但开门的人不是刚刚的武士,而是一个玄冠朝服、缁带素韠的中年男子。韩非定睛一看这不是李斯是谁!李斯比当年韩非离开苍山之时更显得壮实了,面庞棱角更加分明,凸显一丝刚毅,但是眼角却也增加了几条皱纹。
“非兄!”
“斯弟!”
两位兄弟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他们没有说话,紧紧地抱了很久不愿分开!身体是最好的语言,虽十多年不见,经此一抱他们能感受到同窗之谊没变,兄弟之谊没变,同志之谊没变!
“走,回家去,兰儿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酒菜!”慢慢分开之后,韩非拉着李斯的手就走。那几个武士见状,紧随其后!李斯转身对几个武士说:“你们暂在驿馆歇息,不用跟着我!”几个武士见状,面面相觑,止住了脚步。
韩非、李斯边走边聊,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很快便到了韩非的家里。
“兰儿,快出来看看,李斯来了!”刚推开门,韩非就大声地叫唤。
兰儿已经摆好了酒菜,静待多时了,听到韩非的叫唤,轻轻地起身走出门去!虽然能再见到李斯,兰儿应该高兴的,但是此时的李斯却是从秦国而来,兰儿的心中从没有忘记当年韩大哥说的“四年之后死于秦狱”这句话!所以兰儿却没有再见故友的兴奋之劲。她不想让韩大哥与秦国有任何的瓜葛,哪怕是同窗李斯。但是韩大哥好像毫无芥蒂,她能感受到韩大哥因为能再见到李斯那股兴奋之劲,这股兴奋之劲是自己与韩大哥厮守多年从来都没有感受到的。她感受到韩大哥与李斯绝非普通的同窗之情,那是志同道合之情!所以兰儿也不想扫韩大哥的兴,表现出自己的忧伤。兰儿转念又想,或许韩大哥的那句不吉之言是欺骗自己的也说不定呢。即便是真的,将来韩大哥在秦国会有难,那李斯做为韩大哥最好的朋友,应该是能帮助韩大哥的,说不定有李斯的帮助就能化险为夷了呢!那现在是不是应该对李斯好一点呢!兰儿一整天,一边做菜,一边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菜做得味口怎么样了,反正也是满满当当的一桌。兰儿稍微地整理了一下情绪,出门迎接。
“李斯拜见嫂师父!”见兰儿出门迎接,李斯小跑前进,扑通单膝跪地拱手相称。此举吓了兰儿一跳,韩非也是莫名其妙。
“嫂师父?这是何称呼呀?”韩非和兰儿看着李斯大惑不解。
“哎呀,李斯曾经拜兰儿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可在来的路上,听非兄说非兄与兰儿有情人终成眷属,已经结为连理。李斯与非兄乃是兄弟,兄弟之妻即为嫂。师父与嫂乃两辈之称,无奈李斯只能称嫂师父了!”李斯有理有据认真严肃地说。
“哈哈哈……”话音刚落韩非兰儿都捧腹大笑,“李斯呀李斯,你的风趣幽默不减当年呀!”
“李斯你还好意思说,当年韩大哥离开苍山之后,你可有一天随我练功习武的?你和韩大哥一样视书简如命,我曾经几次邀你跑步,你不是头疼就是腰疼的。你什么时候听过我一句话了!我早把你逐出师门了!”兰儿故作生气地说。
“哎呀,那李斯可要跟嫂师父赔罪了!”李斯故作正经。
“哈哈哈......”韩非看他们还能有当年苍山的逗乐之趣,心里非常的高兴,“走,进屋喝酒去!”韩非一手拉着李斯,一手拉着兰儿向屋里走去。
“来,尝尝我自己酿的酒!”三人坐定,韩非打开了兰儿准备好的自己酿的酒,相继斟满,“来,为我们今日重逢,干!”
“酒味醇香,入口绵柔,在口中绕舌迂回,不觉辛辣,有似曾相识之感,倍感亲切!”李斯端起酒杯细细品味,然后一饮而尽,“果然是好酒!”
“哈哈哈......斯弟果然不同凡响,此乃我根据兰陵酒的制作方法制作而成。斯弟居然能喝出似曾相识之感,可见我们当初没少喝师父的酒,哈哈哈......”韩非也是一饮而尽。
“我还担心李斯如今都喝秦国之美酒,早就不习惯我们这山野劣酒了!”兰儿还是无不揶揄地说,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秦酒辛辣猛烈,李斯从来就喝不惯,还是非兄酿的酒好!”李斯毫不掩饰地说,说完又饮一碗。
“那你就多喝几碗!”兰儿起身主动将李斯的碗给斟满了,“喝了韩大哥的酒,将来韩大哥有难,你可要竭尽全力地帮忙呦!”兰儿话中有话。韩非顿时看看兰儿,他明白兰儿之意。兰儿没有去理会韩非,主动地端起酒碗送到了李斯的嘴边。
“嫂师父折煞李斯了!”李斯赶紧站起来,端过酒碗,“嫂师父,一为嫂,二为师父,都是长辈,怎么能给李斯端酒呢,李斯承受不起!”李斯可不明白兰儿的话中之意。以前都是被兰儿呼来喝去的,何时会给自己斟酒、端酒。“非兄自愿屈尊与此,以非兄之才,身居高职,手握重权都有可能,又怎么会有大难需要李斯帮忙呢!当然了,如果哪天非兄真的需要李斯尽绵薄之力,李斯绝对穷尽全力,虽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好,有你这句话,兰儿就放心了!来,兰儿敬你一碗!”兰儿端起满满一碗,一饮而尽。
兰儿的豪放,让李斯敬佩非常!李斯也跟着一饮而尽!韩非看在眼里,心里明白兰儿的苦楚。
“大家都认为我有才!我父亲这样认为,当今韩国太后这样认为,当今的韩王也这样认为。李斯你也真的这样认为吗?有才不能为国所用,不能为民所用,又有何意义呢?有才之人当像商鞅那样尽情施展,那才是真的有才!韩非平生所读书简堆积如山,到头来还不是要随我埋入黄土!”韩非听到李斯说非兄之才,不由得发出感慨。
“有才之人不为所用,此乃君王的失职,制度的腐败!非兄跟我入秦吧,秦王英明果断雄才大略,重用天下贤才,只要能为秦建功立业,英雄不问出处。郑国、姚贾还有我李斯等出身卑贱之人都能够得到重用,并且能够为秦建功。非兄若到秦国,秦王必奉为至宝,到时候像商君那样施展才华,建立不朽的功勋,必定手到擒来!”李斯看着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