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基本上是没有路的,驴子在黑漆漆的林子里顶开了藤蔓枝叶一脚浅一脚深地向前探着。青年男子坐在驴背上摇摇晃晃的竟然也没有被摔下来,更没被浓密的树枝打下来。
深夜的密林里并不寂静,四周传来杂乱的虫鸣,其中还夹带有令人畏惧的蛇兽潜行的声音,但是奇怪的是一路走来却并未真的遇到什么蛇兽。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远远地传来了一声声狐狸的叫声,在这夜深密林中尤是明显,像是要吸引人过来似的。
青年男子不为所动,只是任由胯下的癞皮驴向前探。而驴子也是很专心致志地埋头探路,并不为外物所扰。狐狸的叫声也就一直从不远不近处传来,癞皮驴也很安稳地一步一步向前探。
终于青年男子在转到一个山坳前停住了。叹息道:“你要冒泡就出来,别吵着我睡觉!要是不想冒泡就滚,就当白跟了我这十几天。我话说完了,要是再跟着,我就弄死你。”
狐狸叫声停了,四周变得静静的,连虫鸣都没有了,但却没有什么东西出现。
青年男子又等了一阵,然后说:“好吧,我不逼你,所以我要走了。但是你要是再跟着,可就是你逼我了。”
身下的驴蹄子才刚要提起来,前方的丛蔓中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就窜出了一头狐狸,站在前面的一杆树枝上,混身毛色蓝白蓝白的,一篷巨大的尾巴往下低垂着,在幽深的丛林里仿佛发着光。
好吧,就是发着光。
青年男子看着它,吃惊地说道:“蓝色的狐狸?你这算是绝无仅有的了吧?”
蓝狐只是用黑幽幽的小眼睛看着他。
一人一狐就这样看了半天,青年男子才说道:“你不是想着就这模样就完了吧?这么着你还就真是冒了个泡啊。别以为你丹核稳固,重楼凝聚,我就不会把你弄成一串炭烧狐狸啊。我告诉你,我探亲正愁没手信呢。”
蓝狐低低地呜鸣着,似乎在嘲讽他的粗鄙,然后就见到它混身光芒炽盛,耀眼夺目的一阵闪烁过后,在那树枝上就站了一个俊秀的蓝衣男子,一脸的狐媚风流。犹其是一双眼睛秋水含情、波光潋滟,妖异得连那头癞皮驴都连打了几个响鼻。
青年男子吃惊得张大了眼晴,说道:“男……雄性……我顶!一头蓝狐就足够让人热血沸腾了,居然还变出个雄……男的……这得算得上是千年一遇了吧?”
在密林深处,一个发着光的蓝衣男子站在一杆枝丫上,用一双秋水明眸的眼睛,正含情凝睇着一个骑着一头癞皮驴的沧桑男子,他粉薄的嘴唇扇合着仿佛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到他身后的草丛忽然间哗啦的一下弹出来了一条旗杆粗的巨蟒,头生独角,张口就朝蓝衣男子噬去。
蓝狐弹身飞起,躲过了巨蟒的攻击。他在空中衣袂飘飘、悠然潇洒,然后忽然就往下一坠,一脚踢在那巨大的蛇头上。巨蟒的脑袋遭受重击,被踢倒在地上,负痛之下巨大的身躯拍打着,带起一堆杂草落叶,向蓝狐卷缠过去。
蓝狐身形飘忽,在巨蟒四周翻飞,手指在巨蟒身上不停地弹击,只片刻之后翻腾的巨蟒终于停了下来,砰然跌落,埋进了杂草堆里。只是在脚下的草丛里还能听得到丝丝的喘息声,极痛苦。
“这就叫黄雀在后。”青年男子离得远远的,扬眉而笑,说道,“真是好厉害哦,你居然把一条大蛇打得骨折?”
蓝狐皱起了眉头,一脸的嫌弃:“真是什么都敢想。”
青年男子似笑非笑地说道:“所谓贪婪无边海嫌窄。只是这话对于谁来说又不是呢!”
蓝狐瞪着他,只是双眸仿佛在淌水,口中狠道:“你知道我找你要干什么?”
“想不到你还是个香饽饽呀。”青年男子并不在乎蓝狐找他干什么,只是指了指草丛中,说道,“我倒是知道它找你要干什么。”
蓝狐又落在了树丫上,混身淡淡的蓝色光辉荡漾,说道:“那么你的态度是什么呢?”
“这件事本来就与我无关,我的态度就无所谓了。”青年男子很玩味地看着蓝狐,说道,“只是你一头狐狸,修出的丹核竟然是‘碧奈’,而不是‘狐魅’,这就很恶搞了——到底是谁糊弄了你?还是你自己想着要变成一条螭?”
蓝狐眯起了双眸说道:“你知道!”
“这条大蛇怕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居然想要吞掉你而吸收丹核,就不怕变成一具木乃伊。螭和蛇虽然都是长虫,可不是一类东西,所以说,智商低就该脚踏实地、将勤补拙,少做点好高骛远的事情。”他学着蓝狐眯起了眼,看着它说道,“你怕是也快了吧?媚相外露而不内聚收敛,你这是一直都在抗拒丹核催生的变化吧?”
蓝狐已经毫不介意青年男子的讽刺,问道:“你有办法?”
青年男子点头说道:“有。”
蓝狐急忙冲口而出:“说!”
“推倒重来。”
蓝狐咬着牙吼道:“这办法还要你说?”
“不愿意?”
“不愿意!”
青年男子一拍双手,很无奈:“那这就没办法了。”
“你休想骗我!”蓝狐伸手朝他一指青年男子说道:“为何你一介凡胎,成就不是‘丹心’,却是‘大圣’?而又并未遭受反噬,你是如何破解的?”
青年男子摊开双手,很是无奈地说道:“有什么需要破解的?无非就是绝无仅有千年一遇的天才罢了。”
蓝狐极为不屑,嗤笑一声,说道:“信你的鬼话!”
“这就不对了,”青年男子叹息着,“双方若是没有信任基础,还怎么对话?”
蓝狐露出一脸的凶相,说道:“一句话就想着让我数千年的修行一朝丧尽,怎么让人相信这鬼话?”
“不然你这是想着要做一具千年木乃伊,直到丹核耗尽,最后血虚气弱而亡?”青年男子只是凝视着它的凶相露齿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