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锤主持召开定兵会前,赵贵贵掂记着自己几个应征青年的去留,没事就到征兵办公室打圈转悠,一盒细中华烟让出不少,为了打听出定兵的情况,从中嗅到征办定兵草案的一些蛛丝马迹来,他给秦长江、曾海刚说的几个“沾亲带故”的应征青年,因为体检不合格全给一刀“咔嚓”切掉了。
赵贵贵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到罗青海身上。他说情的话一出,便觉察出了,他大爷的已经不是他大爷了。
是吗?罗青海笑着听完,不但不为所动,反而用谆谆教诲的口吻说,“贵贵呀,现在都是讲全面从严治军,搞这个是行不通的,我们要给强军兴军输送优质兵员。”
赵贵贵听了罗青海的话,有点讶异地看着眼镜片后面的黑眼珠子,不甘心地煽风点火,“政委,我听说这个刘小海上学时跟同学打架,都惊动了学校对面的派出所,这样的青年走了合适吗?”
罗青海嘴角咧开一条缝,颌首笑着。他从赵贵贵接连出了几番洋相看出来,赵贵贵敢跟王铁锤较劲,太不自量力了,俩人实力都不在一个重量级上。罗青海是个有些城府的人,严肃时比较深沉,他不再轻易地给赵贵贵表露真实想法了。这个思考问题不带脑子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净给人添乱,罗青海可不想做给人擦屁股的人。想到这里,他脸上表情有些矜持地说:“贵贵呀,这话可不能乱讲啊,王部长那是在关心烈士遗孤。”
“政委,他再关心烈士遗孤,总不能越过法律的红线吧?现在不是讲全面依法治国吗,征兵也该依法吧,这个刘小海是不是依了法?”
罗青海哈哈大笑了,目光直瞅着赵贵贵,“你言重了,这个刘小海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十三四岁的小娃娃打个架,算不上违法的,别人骂了他的娘,他动手打了嘴臭的同学,你说这是违法吗,至多是同学纠纷。况且,这小伙参加抢险救灾九死一生,连我都觉得,不让这样的同志走,我们于心何忍,于心何安?”
“政委,你一一”赵贵贵的大脑一时短路。
“贵贵,现在王部长征兵工作抓得紧,我也要支持他的工作不是,我作为政委对政治考核很认真的,专门了解过刘小海的情况,我确信那够不上违法。你莫要再胡整了,真有错碰到了王部长手上,你想过没有怎么办?得放手处且放手,不要一意孤行了。”罗青海意味深长地教育赵贵贵。
赵贵贵是二杆子脾气,溅上一丁点火星子就轰地一下燃起来了,倾盆大雨都浇不灭。听罗青海这么一说,突然呲牙瞪眼地说,“我怕什么,如果他不让我有舒坦日子过,我就给他过不去!”
罗青海瞅着赵贵贵的肉泡眼,不由嘿嘿地笑,“哟哟哟,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哟,你可不敢再胡折腾,搞个两败俱伤何苦来着,让一步海阔天空嘛?”
“政委,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他不能欺人太甚!”赵贵贵咬牙切齿,像是在说不共戴天的仇人。
罗青海心里笑呵呵的,赵贵贵这炮筒子被煽火起来了,想灭都灭不了。他瞅着赵贵贵气鼓鼓地出了门,无奈地摇摇头,手拍打着沙发扶手啍唱京剧戏文。
赵贵贵出了门,绕了一个圈子,来到了吴法友的大楼顶层,对正在品茗咖啡的吴法友说,“吴总,我这回又做了最大努力,下了不少功夫,副部长和军事科长都不敢干,说是王部长发话了,谁放进来一个不合格的,就拿谁说事。”
吴法友小口地啜着咖啡,神情很淡然的样子,极有耐心地听赵贵贵说着。停了一会儿,方轻蔑地哼了一声,咖啡杯顿在桌子上,“这个王铁锤还真不是一般的人物,我有制衡的他的把柄,不过,现在还不到利用的时候。”
“吴总,这时不用更待何时,一把捏着他的穴位,他还会这么欢吗?”赵贵贵越说越来劲,越说越不着道了,“我觉得王铁锤与刘小海家超出战友关系,是不是有点特殊关系,像亲戚什么的。”
“赵总,您有证据吗?”柳妙妙在一旁插话。
“这还需要证据吗,里面没有点猫腻,他会这样上心吗?”赵贵贵不屑一顾地说。
“那,你想怎么办?”今年,吴法友有两个亲戚家的青年参加体检,因为化验上有问题,都被严格把关的主检刷掉了,气得他直骂娘。他比较在意的这两个青年,没少耗费他心思,现在说不行就不行了。
赵贵贵发誓一般地说,“他不让我好过,那我就让他难堪,敢挡我的道,就别怪我不客气!”
吴法友哈哈大笑,“贵贵,我告诉你,要学会管理自己的情绪,像这样太过严肃的问题永远要学会笑着回答。”
赵贵贵学不来吴法友老狐狸一般的城府,他让人一连写了两篇帖子,在深夜推送到了论坛上,引起轩然大波,完全是搞事情的节奏。
网上论坛如炸锅一样,被蒙蔽了真相的亿万网民,头脑发热地跟帖,像雪片般飞过来帖子全是遣责武装部长的。这两个帖子一个比一个狠毒,简直是杀人不见血。要是真事情反倒罢了,全是污人清白无中生有么?
顾嫣然发现得最早,她白皙的脸蛋气得绯红,这是什么人干的,纯粹是恶心人。她立即给“替天行道”发了个电子邮件,请他用技术手段查一查发帖人。
“替天行道”一口答应了,拜顾嫣然不遗余力地宣传,他现在成了王铁锤的“铁粉”,一心一意地维护心中的偶像。顾嫣然答应他了,合适的时间引荐偶像跟他见个面,高兴得少年心花怒放。
王铁锤是在大清早看到这两份热帖的,当时看了气得直懵顶,“特么的,这是什么人在背后日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