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绝明静静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两间坍塌的房屋,仍能感到身后不远处的真气震荡。
不久前他在此地感到一丝淡淡妖气,便悄无声息跟了过来,期间谁都都没注意他离开。
扫视着四周,就在绝明疑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眼看就要失去踪迹,突然半空中熟悉的妖气瞬间变得浓郁起来。
一道黑影半空划过,快若闪电,眨眼间消失在半坍塌的房屋内,赫然是之前关押应青青的房屋那里,不过却是旁边那间。
“好胆。”
呜呜咽咽好似有人欲痛呼,紧接着却戛然而止,那道黑影从房屋残垣再度钻出来,就要离开,绝明顿时厉声道:“妖孽害人性命,该杀。”
一根降魔杵出现在掌心,便狠狠向前挥动。
“嗡。”
半米距离,仅仅向前挥动了半米,绝明神情有些凝固,露出骇然。
只听半空一阵嗡鸣,两道黑气漱漱而动,电石火花间穿透肩头,腹部,皆炸出一团血雾,绝明应声而倒地,强忍着那股剧烈疼痛,迅速运功止血。
“雪鹦鹉。”
额头冷汗直冒,一只雪白但却妖异的鹦鹉从黑夜中飞出,瞳孔冰冷打量着受伤的绝明。
差一点,就差一点那黑气在偏数寸,洞穿的就不是肩头而是咽喉了。
雪白鹦鹉作势欲再扑来,绝明不禁暗呼我命休矣,求救已是来不及。
“雪鹦鹉,没想到这地方还能见到。”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宛若黄鹂般空灵,又宛若金铁摩擦,沙哑难听,很奇怪的声音,飘忽不定,绝明猛然一凛,向前方看去。
扑棱棱。
只听扑棱棱疯狂扇动翅膀的动静清晰传入耳畔,绝明终于看到,不远处竟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纤细倩影。
“小和尚,你该感谢我,若无本座,你的小命只怕难保”
修长的玉手轻轻捏着雪鹦鹉,,这孽畜瞬间变得乖巧,在这陌生又奇怪女子掌心变得温顺如绵羊般,凶厉全消,眼中竟还露出拟人般的神情,有些垂头丧气。
“小东西还生气了,好端端一灵禽却被人血饲,你知道吗?今日若本座不出手,要不了多久你灵智就会被彻底侵蚀,沦为嗜血的妖物。”
女子巧笑嫣然,明明声音动听,比这世间任何女子都要动听几分,可绝明却感到浑身冰寒一片。
高手,绝对的高手。
虽然这陌生怪异女子没有一丝气息泄露,但绝明本能的这样高手。
此人是迄今为止他所见过的最恐怖的人物之一,甚至比他师傅的修为还要强上不少。
“为何江湖上没有听过此人?”
心中暗道,搜遍记忆里面的大人物,绝明都没能发现有谁和此人能有相似之处。
泗水神婆?不太可能,年龄太大!
雪后?白发倒是很相似,可容貌不同,绝明曾跟随师傅目睹过雪后真容,显然不是。
“前辈……!”
抬头就欲说什么,绝明一愣,只因眼前已空无一人。
迟疑片刻,一瘸一拐的,绝明才艰难的钻进那坍塌的屋内。
“阿弥陀佛。”
双手一合,绝明脸上再次露出悲悯来,一具尸体静静躺在一条横梁下,其身份正是皮凤山从袁家带回来的那位重伤先天。
只见其胸口血肉有一个血洞,明显不是死于房梁坍塌,而是那雪鹦鹉所为。
摇头轻叹一声,绝明退了出去。
“处心积虑破坏我的计划,不就是想坐收渔翁么?不过看样子实力与能力不匹配啊。”
半空狂暴的气息渐平息,两道身影骤然而分落在地面,唐坤面无表情看着受伤的岳池,言语间尽是不屑。
“杨显,皮凤山帮我杀了他,唐坤谋逆,罪该当诛。”
单手捂着胸口不住起伏,口中鲜血不要命似得往外喷,岳池脸上始终环绕着一丝散之不去的黑气。
方才的打斗中,明显岳池处在下风。
杨显没动,恍若没听到一般,诸人脸色接连变化,瞧着杨显动作后瞬间就当做没听到。
只有皮凤山犹豫不决,眼见杨显等人没动,那丝犹豫消失,最终后退几步。
笑话,让他去对付唐坤,皮凤山还没那么傻,要冲上去,只怕一个照面就能被对方杀死。
袁一楼早已停手,满含深意的打量着场中,只是当偶尔目光落到杨显时,眼眸寒芒便涌动异常。
方才和杨显交手,他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怪物已悄然站在唐坤身后,眼神凶残依旧,尽管已经受伤,可仍跃跃欲试。
“看什么?为什么还不动手?”
眉毛一拧,岳池怒火中烧道,几乎是吼着看着杨显等人:“难道你们也反了。”
“唐坤此时强弩之末,唐离你不是要报血海深仇么?动手。”
见杨显等人不动,岳池虽恼怒,但隐隐却也猜到了什么,内心杀机涌动,转而不动声色看向唐离。
“是,大人。”
话音落地,唐离看向唐坤眼中露出无穷杀意,简直状若疯狂。
那等仇恨模样,都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两人不是父子么?可这模样显然有不许外人道的内情。
众人脸色变得怪异。
杨显若有所思,想到了之前唐离的话。
难道这位唐知府不是唐离的亲生父亲?
又或者说这位唐大人是假冒的?
摩擦着下巴思索,这就有趣了。
“你真以为我父亲唐坤的死,跟你没关系?”
目中露出兴奋光芒,那是大仇即将能报的模样,唐离向前,可就在越过岳池时,脸色陡然平静的可怕,一剑闪电般刺出,鲜血迸射,天地间只剩惨叫声回响。
“这等手段,这唐离藏的好深。”
事情突发,场面变化有些诡异。
杨显颇为忌惮的瞥了一眼唐离。
这家伙绝非简单之辈,不论心机还是城府都属于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人。
只见那惨叫的人,赫然是和唐离私底下有某种约定的岳池。
面对这种暴起偷袭,任谁都没想到,连岳池本人都没想到。
“连自己人都杀。”
袁一楼摇头,同样看向唐离有些寒意,这种人不仅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
一击得手,绝对致命,像暗中的毒蛇一样,谁都不会猜到对方什么时候伸出蛇吻。
“你……!”
可怜那岳池身为静夜司统领,算计来算计去,最终还是被人算计,目光瞪的老大,犹自不甘心。
呜咽几声,然后目光死死盯着杨显手中的玉策,有不甘,有贪婪,没多久就彻底没了声息。
“你要报仇。”
对于岳池的的死,以及唐离的手段,唐坤只是微微惊讶,旋即就恢复平淡,那家伙就是个蠢货,真以为大局尽在掌握,实在别人早已挖好了坑,就等他跳。
“我父亲的死,你二人都有份,我会报仇,但不是现在。”
唐离镇静异常道,但却令在场人均一头雾水。
唐坤不是好端端站在眼前么?为何说死了。
“你不怕我动手杀了你,以绝后患。”
目光好奇打量着唐离,唐坤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
“你要做,早就做了,不是么?”
唐离沉默良久道,目光灼灼:“我说的对么?种家家主,种元朗!”
“种元朗!”
杨显猛的抬头死死盯着唐坤,有着不可置信,刚要有动作,便听到此人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可还如此忍辱负重,每日喊我爹。
此等忍耐,在我所见人中,没人能比的了你,唐坤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唐坤声音突然一变,变得低沉沙哑,完全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当年唐坤不该和岳池谋取我种家秘密,更不该因此杀掉我阖家上下百余口人。”
说着唐坤,准确的说应该是种元朗眼眸中有滔天仇恨露出,状若厉鬼,指着杨显手中的玉策道。
“玉策交出来,这东西今日谁也别想染指,否则死。”
官服被震碎,唐坤的模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披头散发的男人。
卸下伪装,一股阴气弥漫开来,种元朗目光冷冷盯着杨显。
“鬼物。”
袁一楼一惊,手中长矛一紧,周身有着浓厚血气流转。
“不,鬼物不准确,这家伙应该修了某种诡异功法,才变得不人不鬼的。”
杨显沉声道,他修炼有阴脉典,对阴气感受最为敏锐,可种元朗身上除了阴气,深处还藏着一丝阳气,明显是活人所属,并非鬼物。
“种家古宅杀我静夜司人的是你吧。”
杨显没有交出玉策,反而问道。
“不错。”
种元朗向前一步,没有犹豫直接承认。
“看来你要问的问题很多?不妨我都告诉你,省得浪费时间。”
种元朗诡异笑道,虽仍是人,但那一身邪里邪气的气息,却比一些妖鬼还要诡异数分,顿时让杨显等人大为警惕。
“也不知这家伙当年怎么活下来的,看来跟这身诡异功法关系很大。
是冥洞的缘故?”
内心如此想到,却见种元朗走到唐离近前,不过却是直接绕开。
“你真不敢杀我?哈哈,果然,是怕伤到,封存在我体内那道阴魂么?”
唐离却是哈哈大笑,不过种元朗只是动作迟滞片刻,没有丝毫理会。
“果然是你,这么说袁家灭门跟你同样难逃关系?”
杨显看到种元朗手中突然多出的一物,顿时瞳孔一缩。
只见一枚剔透玲珑,如玛瑙般珠子出现在对方掌心,龙眼般大小,隐隐让人感到不安。
“你找死!”
明白了杨显的话,袁一楼原本看戏的模样消失,脸色凝固,满脸杀意盯着种元朗。
“这东西你竟然还有?”
内心吃惊,后退一步,银屏和皮凤山看到那珠子时就变得不自然,身形均是后退。
同时旁边袁一楼似也想到什么,露出不甘,同样的忌惮的后退。
“怕了?这泣血珠可是老夫耗费无数心力炼制的”
种元朗阴测测道,气息早已不复方才那般,变得阴厉诡谲,说着瞥了身后怪物一眼。
杨显恍然,原来炼制这泣血珠的精血第三人便是取自此怪物,半步宗师,的确是比先天精血更莫测。
这怪物好生恐怖,被取精血不仅未死,仍生龙活虎,简直匪夷所思。
种元朗手中还留有一枚泣血珠,只怕原因和这关系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