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信号么？
艾晓东用眼睛的余光瞄了陆霜一眼，透过偌大的镜子，他能够看到陆霜那双冷冰冰的脸。他的心跳忽地加速了，思想还是有些犹豫不定。
还是不招惹的好！
艾晓东咬了咬嘴唇，正打算埋头走过。
孰料，陆霜又咳了一声。这一声，比刚才的还要重，似乎故意咳给艾晓东听的。
艾晓东知道自己不能走了，只好驻下脚步，转过身来，凝视着陆霜的背影。尽管站在陆霜的后面，但是眼前有一面偌大的镜子，他只需要倾斜一下身子，透过镜子就能够看到陆霜的面孔。
可是，他没有那样做。
难道是心虚吗？
艾晓东问自己，没有答案。他调整了下情绪，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陆总监，换完衣服呢？”
陆霜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眼前的镜面。她眼睛斜了一下，白了艾晓东一眼。“废话。”
艾晓东笑了下，笑得有些难堪。以前，和陆霜说话，他都会表现得比较亲切，陆霜也喜欢，可最近他发现陆霜的态度太冰冷了，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每次都摆着一张冰冷的脸，让人只可远观。
陆霜仍旧背对着艾晓东，没有再发话。
氛围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
艾晓东咬着下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陆霜再次对着镜子斜视了艾晓东一眼，见他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有种莫名的虚荣感。
“陆……陆总监，有些话我想和你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艾晓东刚说到这里，陆霜突然转身，径直走进了换衣间。
艾晓东快步跟上，走到女换衣间的门口，往里面瞄了一眼，发现里面除了陆霜，并没有别人，才紧跟着走了进去，并顺手把房门关了。
陆霜转过身来，直视着眼前的艾晓东，目光阴冷如刀，看得人浑身发毛。心想，这个家伙想干什么，怎么还跟着进来了？要知道这可是女换衣间，这个家伙居然敢进来，真是胆大包天。
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想起上次在酒店的包间里被艾晓东反过来欺负的情景，她还心有余悸，多少有些不安。“你进来做什么？给我滚出去！”
“陆总监，我知道你不想搭理我，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说出来。”
“滚出去，听见没有？”陆霜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就算艾晓东不敢对她怎么着，可考虑到这是换衣间，担心有其他同事来换衣服，要是撞见艾晓东也在里面的话，必然有所误会。公司里有喜欢八卦的人，要是这事传出去了，肯定不光彩，哪怕什么也没发生。
在公司，陆霜不希望出现任何影响自己形象的事情发生！
“容我把话说完再出去也不迟。”
“我没工夫听你废话！”陆霜见艾晓东还不走，便走到他面前，往外推了推他，想把他硬生生地推出去。
“不是废话，真不是废话，陆总监，您听我把话说完，说完我就去工作。
“有什么话，你就给我烂肚子里好了！”陆霜再次推了下艾晓东，却没有推动。
“不行，烂肚子里多难受啊，我就想说出来，要不说出来，我会憋死的。”
“那你就憋死好了！”陆霜仍旧不想听，见艾晓东执意不肯出去，索性改变了主意。这个家伙既然不想走，那自己走好了。
艾晓东猜到陆霜要走，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胳膊。
陆霜扭头瞪着她，气呼呼地说道：“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想和您说几句心里话。”
“松手！”
“您要是不让我说，我就不松手！”艾晓东耍起了无赖的性子，他以前试过这一招，很灵，百试不爽。
“你！”陆霜气得脸色煞白，可生气归生气，在这里她又无法把艾晓东怎么样，只能暂时把火气压制在肚子里。“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有话快说！”
听到这里，艾晓东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陆总监，谢谢您让我转正，说心里话，昨天我误会您了。”
陆霜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没作其他的回答。
“您放心，转正之后我一定更加努力地工作，在这之前，我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挺过意不去的，希望您别往心里去。”
“切。”陆霜蠕动了下嘴角，尽管这是艾晓东的肺腑之言，但她全然听不进去，总觉得这个家伙假惺惺的，别有用心。
“还有，昨天那个钱，我……我用来还债了，一时半会也给不了你了。我以为你真把我开了，本想着那笔钱不要白不要，可没想到……”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懒得听你说这些。”陆霜打断了他的话，表现出一副极度不耐烦的样子。
“可是那笔钱，这样，我想想办法吧，或者直接从我下月的工资里扣吧。”
“你不是一直想要你的提成么？那就是你的提成，至于那笔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与我有什么关系？”
艾晓东长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了。他直勾勾地看着陆霜，却哑口无言。
陆霜的视线和艾晓东的视线撞了一下，仿佛觉察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紧了紧衬衫的开缝，防止在艾晓东面前再次乍泄春光。
“不管怎么样，还是非常感谢陆总监，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创世地产的正式员工了，再次谢谢陆总监。”
陆霜本来不想搭理艾晓东的，可这个家伙步步紧逼，没办法，只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甩出一句：“谢我什么？要谢就去谢你那位好主管！”
艾晓东心里清楚，自己能够转正，全是托苏薇的福，要不是苏薇从中帮忙，他根本不会这么轻易转正。尽管他明白，但陆霜好歹也是公司的总监，销售部门的一把手，怎么着也得拍拍马屁。“也有您的功劳啊，要没有您的栽培，我哪能转正啊。陆总监，谢谢您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会再接再厉，绝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艾晓东的这番话，让陆霜听了很不自在。心想，这话还用得着和我说么，明摆着就是想气我！说实在的，在艾晓东的问题上，她原本是持肯定态度的，尽管他总会搞出些乱子来，甚至会莫名地惹她发火，但她喜欢艾晓东的这种性子，喜欢他的那种韧劲，值得开发和栽培。她原本想找个机会和艾晓东聊一聊，让他下个月就正式转正的，孰料，苏薇却越级向王总汇报了这件事，这让她感觉很不爽。
苏薇对艾晓东的这种照顾，她着实看不惯！
“好了，我想说的话说完了，不打扰您了，我去忙了。我打算今天去发宣传单，去火车站那边发，专门找那种车流量大的路口，我决定发给那些车主，毕竟有车的人比普通上班族人有钱，这样或许比盲目地发给路人要强。”艾晓东把自己的思路大概说了一下，以前他觉得自己太盲目了，没有针对性地去寻找潜在的客户群。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陆霜，听了这番话后，多少有些欣慰。这个家伙，脑袋居然开窍了，这种思路确实比之前盲目地发海报有意义。她原本想继续给艾晓东甩脸色的，可临时改变了主意。她努力调整了下神色，有些话还是说不出来，沉默了半天，最终只来了一句：“希望你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能够再接再厉，别到时候又没什么业绩了，反倒打自己的脸。还有，不要以为转正了就万事大吉了，以后要是干得不好，我一样能让你滚蛋！”
“保证好好干。”艾晓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再次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察言观色，他发现陆霜的火气小了，语气也软了下来，说明自己刚才的那番理论得到了陆霜的认可，这让他心里由衷的高兴。
“还不出去！”陆霜怒目圆瞪，再一次下了驱逐令。
“哦哦哦，我这就出去。”艾晓东说完，识趣地走到换衣间的门口。这时候，他瞬间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停下脚步，扭头问道：“对了，陆总监，今天上午咱们还开会吗？”
“发你的海报去吧，就算开会，也没你什么事！”
“哦，好吧，那我去换衣服了。”艾晓东有种被轻视的感觉，但他并没有说什么，或许陆霜说得没错，他就是公司里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就算走了，也不会对公司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在来换衣服之前，艾晓东就已经默默地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他目前就是一名普通的销售人员，需要积累客户资源，需要客观地面对自己的处境，不能好高骛远。
艾晓东回过头，正准备开门，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推门。因为他刚才把门在里面反锁上了，外面的人并没有推开。
紧接着，是一阵敲门声。
艾晓东也没多想，顺手把门打开了。不打开不要紧，这一打开，着实吓了他一跳，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苏薇。
这下麻烦了，肯定要闹出误会来了。
“晓东？”苏薇用惊愕的眼神看着艾晓东，她万万没想到，艾晓东居然从女换衣室里走了出来。
艾晓东只感觉一团团烈火在脸上熊熊地燃烧起来，烧得他脸又红又烫，那种感觉，难以名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