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死命抓住牧尧的衣衫,不停的哀嚎求饶。三五个家丁作势就要重新上前,牧尧直接伸出长剑拦住。
剑刃错开刀鞘,寒光凛冽,明晃晃的闪了家丁的眼。
牧尧解下腰上钱袋,抛了过去。那老爷看他行动间就是身手不凡,也不愿再招惹。只能收了钱袋,恶狠狠的瞪了小乞丐一眼,撂下句恐吓之言,带着家丁们走了。
小乞丐见得救,两眼精光的骨碌爬起来,连连弓腰道谢。
简昭笑嘻嘻的走过来,对着小乞丐开口:“感谢就不用了,你之前偷我的钱袋,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小乞丐也露出豁开的门牙,愧疚的朝着简昭笑,连连说对不起一定把钱归还。
“哥哥姐姐,我也是为了活命才抢了你们的钱袋,钱袋就在我同伴手里,我这就去给你们拿。”说完,小乞丐让他们稍等片刻,一溜烟的钻进右边破庙里去。
只片刻功夫,小乞丐就攥住那只钱袋跑回来了。
简昭接过,放在手里掂了掂果然重量没变,连连夸奖他是好孩子。小乞丐对他们又是连鞠两躬,然后转身就跑不见了。
这下两人才进客栈,准备订两间厢房。
可是当简昭站在柜台前,在老板娘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解开钱袋,将银子倒在手掌心的时候......
岂有此理!那个混蛋小乞儿,竟然敢装上石子骗他们!!
不出意外的,两人被虎视眈眈的老板娘齐齐轰了出去。
流落街头,简昭心痛的抬头,与牧尧朗月清风般的眉眼对视,心有戚戚哀。
牧尧抿唇不语,片刻后温声安慰:“小姐不必担心。”
简昭:“那你还有银子吗?”
“嗯......这倒是没有了。”牧尧双臂环胸抱剑,凝眉沉思,“我们还是趁天黑前,找一处人家借住一晚吧。”
日暮差点穷途,就在两人连续六七次被大户小户人家轰出去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落脚的位置。
这村子临近山脚,屋少人稀。待到黄昏日落,两人进了一家老旧小屋,这下没被轰出去。
狭窄低仄的几间小旧房子,统共住着一位年近七旬的阿婆。他们两人说明来意,阿婆十分开心,热情的让他们多住几晚。
两人连连告扰,在小庭院的木板凳上坐下。
简昭边坐着揉发酸的腿脚,边打量四周。院里唯一的大长凳就靠在一棵古旧老槐树下,槐树冠还是漆黑枝枯,偶尔冒出几星点子的嫩绿芽尖,一下通到地的褐树皮,连着枯黄的草地。
左手边是荆棘搭的栏杆围墙,右手边几个草垛,还围着一个小鸡舍。
她目光很自然的转到隔着张小桌子的牧尧。
少年将长剑搭在桌边,正襟危坐,闭目养神。他漆黑墨发一丝不苟,全然束冠,晚风一吹,几丝额前鬓角的碎发吹过他阖上的眼皮,十分赏心悦目。
忽然这双清冷双目睁开,猝不及防对上正在偷看的简昭。
简昭一手正撑在脚边喜服上,不料布绸衣料太滑,她手下一空,差点双手扑地栽倒在地上。幸好一双温和有力的手拦住她两臂,把她扶起来。
“小姐没事吧?”牧尧温和浅淡的问。
简昭竟有些脸红,扭扭捏捏的小声回道:“没,没事。多谢。”
“嗯”,牧尧敛眉一本正经,“那小姐为何一直在看我?”
简昭:......
她正窘迫不知如何作答,眼尾扫见搭在桌上的那把剑,朗声指着说:“我是在看这把剑!这把剑而已......”
“原来如此。”牧尧手指扣在剑鞘,信以为真。
他看了眼不自然的简昭,认真的开口:“小姐这身衣服太不方便,若是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简昭低头扫了眼自己的大红喜服,认同的点头,可不知怎么办,牧尧接着道:“不过方才坐下前我已拜托阿婆,找一件适合小姐的衣物。”
他话音刚落,阿婆果然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件衣物。
“哥哥姐儿,这可是我儿媳刚嫁进来时带的嫁妆”,阿婆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喜色,欢欣打量着简昭,“这位小姐儿身上的喜服,比我儿媳当年的好看多来!”
简昭毕竟只是个少女,听阿婆说起她的嫁衣,不由得有些羞涩。
阿婆将一件灰紫色的棉布衣衫捧到她面前,笑容满面的催她换上。简昭还从没穿过这种布料,十分新奇,欢喜的回屋换下喜服,穿上这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衫。
等她出来,阿婆已经将晚饭摆了上来。这位置临近江边,阿婆特地为他们炖了条鱼,一时间鱼香溢满院子。
“哎呦,这位姐儿穿着这身,比我儿媳好看。”阿婆笑的眼角尽是褶皱。
简昭坐下后,十分好奇的问:“那阿婆您的儿子儿媳呢?为什么只有你住在这里?”
说起这个,阿婆叹了口气:“还不是朝廷跟北边那些胡老子打的仗,三十年前窝里打的那么响嘞。现在又往外面打,那些当官的把我儿子媳妇全都带走了,就剩我和孙儿相依为命,过得苦诶。”
她说的两人自然明白,是连年不断的南北边境战争。简昭一想起前段日子父亲离家就是去边境带兵,也有点失落。
“那您孙儿呢?”简昭忍不住好奇,左顾右看,这里也只有阿婆一人呐。
阿婆:“快别提呦,混小子整日不回来,回来犟的跟头倔驴子,爹妈又不在,又没人管得了他。”
见阿婆一提到孙儿就生气,简昭于是不多问,坐好准备吃饭。
一直在旁静坐不语的牧尧,从听到阿婆在谈南北边境战争时,就神色严肃认真。他正色安慰:“阿婆您放心,这战争不久会结束的。”
听他如此笃定的语气,引得两人纷纷侧头,阿婆笑呵呵的:“这位哥儿你还是太年轻了,你又哪里懂他们这些打仗。”
牧尧没有说话,却意味深长的看了简昭一眼,随即紧抿唇角,内心更加笃定。
简昭毫无所觉,为了让阿婆开心,还说起了今天他们遇见个小乞儿,被偷走钱袋的事情。她说的绘声绘色,阿婆被她逗得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