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昭急忙走过去,见那小男孩双目不似常人般有神,瞳珠相对,似乎是个痴呆儿。
但是怎能如此打人呢?
简昭不解,可却听到身边那些男人们一致的声音:
“怎么又是这个痴呆儿啊!竟然敢撞我们自香姑娘,真是活该天生是蠢货!”
“是啊是啊!这种东西活着做什么?白白吃了粮食!”
听了这些恶毒怨言,简昭还没说话,听的门口一阵议论,似乎有个人说:“裴侍郎来啦!”
在场不少人皆是脸色一变,全都噤声不敢动。
而正走下台的花自香,脸上嫌恶的表情消失,急忙换上笑容去迎。
“裴大人!”花自香娇柔的撒娇道,“你看我精心为您穿的衣服,竟然被那个痴呆儿弄脏了!”
裴侍郎四十多岁的相貌,体态肥硕,满面油光。他一双肥爪笑眯眯的摸着花自香细嫩的手背,随后脸色一沉。
“岂有此理!”他怒着呼喝手下,“把那个小呆货打死!”
说话之间就有几名官差上前。对那个一无所知的痴呆儿拳打脚踢,那痴呆儿只是抱着头任他们打,也不哭闹。
简昭和牧尧看了立即过去,只是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灰色身影,擦着简昭而过。
那灰色人影扑过去,一下跪倒在地,拖着官差的脚哀求:“求求你们不要打他,你们打我!打我!求求你们……”
简昭不明所以,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女人柔弱的背影。
这时身旁议论声又起:
“诶呀!这是不是红绣楼里那个丑女?”
“没错!就是她!”
简昭换了个角度一看,看到那女人的脸,顿时一愕。
因为那女人蜡黄的脸上,在右眼下方弯延一道遒长的疤痕,触目惊心,像是一条粗.长蚯蚓。
“那丑女还有儿子?”
“那可不!这女人也真惨,几年前被人玷污之后,就被赶出了家门。
听说还是从很远的地方流浪过来的,偏还生了个痴呆儿子,没地方活命,这才求了红绣楼老鸨,在这里干粗活活命。”
当下那裴侍郎见有人拦,登时大怒,喝道左右:“还等什么!把这两个贱民一起打!打死了拖出去,才不闹心!”
官差们就要领命,眼看拳头就要出去了,简昭感觉身边牧尧飞身而出,一袭白衣落在那对母子之前。
简昭也跑过去,伸手臂拦住官差。
裴侍郎和花自香此刻也走过来,怒喝:“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敢拦我的事,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简昭也冷着脸对他说:“你凭什么打人?”
“哈哈,这位小兄弟从没出过家门吧!”那裴侍郎似乎觉得简昭说的话很好笑,“谁让他们是贱民!就凭我是官,也能一只手拈死他们。”
官差听得自家侍郎大人的鼓动,顿时胸有成竹,几个人轮番轰拳而来。
牧尧眼底闪过一抹凌厉寒光,根本不需要拔开剑鞘,几下把人撩到在地。
顿时这几名官差摔的摔,飞的飞,撞断了戏台的柱子,打落了小院中摆放的贵重花瓶,折散了整齐摆放的桌椅看台。
一时间,原本欢闹的绣楼内,鸡飞狗跳,尘土飞扬。
这时候,红绣楼的老鸨扑出来,一见自己的东西被砸了,痛惜不止。
“哎呦喂!我的柱子!那可是花了二两银子刚修好的!还有我的这花瓶!!!一两银子从铺子里淘的!啊呀呀!”
她先是心疼的怒喝,看到眼前的场面。急忙跑上去对裴侍郎笑脸相迎。
“侍郎大人您消气!那母子俩有眼无珠敢冲撞了您!”老鸨笑嘻嘻的,“您说的没错,他们就是俩贱民,您要是跟他们计较,可不是降低了您的身份?您别生气!”
她说着给花自香使眼色:“自香姑娘,侍郎大人生气,你也不劝劝?还不快点!”
简昭看了悻悻一叹,这老鸨让花自香劝?她不添油加醋就不错了。
果然,花自香也不卖老鸨的面子,但与裴侍郎似乎都不愿意再看到那对母子,扬头走了。
简昭扶起了那肩膀颤抖的女人,老鸨此刻也气冲冲的过来。
她两手把腰一叉,絮叨:“小殷,我跟你说了多少遍,看好你儿子!不长记性是吧?!”
那女人害怕极了,畏畏缩缩的点头道歉。老鸨叹了口气,又骂不出来,甩手让她赶紧走。
等到母子走后,人群也看够热闹,一哄而散。简昭终于放下心来,对牧少侠说:“我们也走吧!”
当即,落下煌也过来,三人准备抬脚离开。
可这时候,老鸨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喂!你们三个,谁让你们走的?!”
简昭一愣,转头耐心解释道:“老板娘,我们只是来看比赛的,不消费。”
说完又要走,老鸨气呼呼的冲上来揪住她衣领:“消费?!消费个屁嘞!你看看你们给我砸的场子,快赔钱!不给钱抓你们去见官!”
她说完,简昭才扫了眼满地狼藉,默默的与牧少侠和无樽兄对视。三人都是一默,然后于是的转开视线。
老鸨继续叉腰道:“赔钱!三十两银子!你们谁给?!”
简昭下意识的望向一路走来的“钱袋子”无樽兄,用眼神示意。
落下煌似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摊开两手。道:“我把钱都给了方才那位姑娘,如今一分不剩。”
他转头对老鸨说:“能否容我们去邸肆取一些钱回来?”
可是那老鸨看三人衣着不俗,不想身上不带钱的人,更加疑心:“万一你们不回来怎么办?!不行!现在就给我掏钱!”
“既然老板娘不放心,”牧尧此刻上前给了个解决之策,“不如我们两人留在比,让无樽兄去取钱。”
这主意甚好,简昭双眼雪亮的盯着老鸨。
可是那老鸨似还不放心:“不行!你们身手这么好,万一趁机逃出我这楼怎么办?我就要在这里盯着你们!”
空气一时凝结。
落下煌无奈一笑,却仍旧如春风般动人:“那老板娘,我们此刻真的无钱。能否有别的方式,让我们赔了您的东西?”
他这话一出,老鸨顿时两眼精光的盯着他们。
简昭心里一咯噔,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还真是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