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几日,简昭和牧尧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四人原本打算离开,凌昱和谭笑笑的喜事将近,再三央求救命恩人留下来吃喜酒再走不迟。
简昭虽经历过一次嫁娶之礼,但豪门贵族十分浩大繁琐,农家婚礼从来没有见到过。
她只觉得欣奇,于是说服三人留下来,待婚礼结束再走也不迟。
自来婚姻大事,遵循六礼,即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凌昱只有一寡母,笑笑姑娘没有父母为她主持。幸好有一与凌母交好的老妪尤阿娘,平日就时常救助凌母,如今便认笑笑为女儿。
这样婚娶才得以顺利进行。
简昭来到堂屋,见有一小木箱,旁边还放着大雁一对,还有一只羊。
“这是给笑笑姑娘的采礼吧?”简昭蹲下身,认真的盯着那两只大雁,颇觉新鲜。
“是啊。”凌昱这几日精神光彩,“今天卯正就给笑笑送去。”
“简公子,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凌昱突然很不好意思的问。
简昭欣然应答:“好啊,什么事?”
“我没读过几年书,字写的又不好又不全。”他摸着头有点赧然,“能不能请你给我写几张礼版文书?”
“啊,是要发给乡里人,让他们来参加婚宴吧。”简昭明白过来,“好啊没问题,我这就给你去写。”
回到屋后,简昭拿过纸笔,认真的一笔笔的临摹。她怕写不好,格外的专心致志,都忘了时辰。
不久后开门声响起,她疑惑抬头,发现是无樽兄。
“无樽兄,你来了。”简昭随意的用手背抹了一下脸。
落下煌见了她哈哈大笑,“简兄弟,你到底是在写字,还是在吃墨?”
简昭不明所以,落下煌笑着走来,抬起袖子在她左脸颊上,还有唇边抹了一把。
他将红色袖口上的暗色墨迹递给她看,“哈哈,简兄弟难道是在模仿王羲之吃墨典故?”
简昭原本还心疼他弄脏的袖子,听出他是在揶揄自己,忿忿哼了声,继续写字。
落下煌一点没恼,反而笑得如沐春风,坐在桌旁兴致盎然地看简昭临字。
只是简昭写了好一会儿,版纸都被浪费了好几张,她还是有点不满意。
于是她转头抬起眼睛:“无樽兄,你字写的好不好?”
“那当然!”落下煌一拍折扇在掌心,眸眼半弯如同天上的月亮。他大言不惭的点头承认。
简昭不信,让他写试试。落下煌随性将肩前长发往脑后一扬,控出袖子,拿毫毛小笔一挥而就,格外潇洒。
简昭低头去看那字,果然矫健若游龙、力透纸背、劲风道骨。
她立马双眼雪亮:“无樽兄!你教我练字可好?”
“没问题!”落下煌潇洒应了。
“执笔一起而全身动,”落下煌越过简昭肩头,温润中带着沁凉的指尖触在简昭的手腕上,开始带着她笔走龙蛇。
“练字讲究指、掌、腕一并发力,稳健而有婉转之力。”
“而在这其中腕力为要,需凝神静气,如此下来一气呵成。”
他边说着,带着简昭写下一张版书,果然字迹如惊鸿。
当真比她写的好上千倍。简昭拱手赞叹不已。落下煌放开她手腕,胡乱的拿起扇子狂摇,谦辞道:“哈哈,哪里哪里。”
经他指点,简昭写的比方才好了很多。两人一起写,不到半个时辰,就将一摞版书写完。
她拿去交给凌昱,凌昱感谢不已。然后凌昱便去带着人送采礼。
待午正时分,凌昱与媒婆一起回来。他将笑笑姑娘与自己的生辰八字交给媒婆,请媒婆去找人卜筮。
送走媒婆之后,简昭和落下煌走上前来。简昭问道:“定好日期了吗?何时成亲?”
“已经定好了,良辰吉日。”凌昱笑的羞赧,“后日成亲。”
落下煌则是摇扇颇有些叹息,简昭看他一眼,就见他不出所料的说:“笑笑姑娘对凌昱兄情真意切,还望凌昱兄千万不要辜负了她。”
“嘿嘿,那当然。”凌昱摸着头脑,笑的赧然。
这几日亲事诸多,纳采、问名、纳吉毕,凌昱亲往笑笑所在住处,用酒食款待尤阿娘以及村民,算是正式订立婚约。
由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为凌昱和笑笑写成纳聘以及回聘书,刻在竹简上,一分为二。男女双方各自执一半。婚娶正式生效。此为纳征。
次日凌昱回家择定日期,通知尤阿娘。此为请期。
后日,七月廿七,宜嫁娶、出行、纳畜、祭祀。
从清晨起整个村子便笼在喜庆之中。铜锣敲响、鞭炮齐鸣、奏乐笙歌。
简昭一早就想跟随凌昱的轿马,看他迎亲经过。她很想让大家四人一起去看,可是秦姑娘如所料的不感兴趣,一个人在繁闹的村庄衬映下,去了山郊弹琵琶。
牧少侠虽平和很容易同意,但人家是大喜热闹之日,所以牧少侠一贯清冷如霜的脸一直跟在人家身后,未免不太好看。
纠结来去,简昭竟只有无樽兄笑容满面,欣然陪她前往。
一路拍马走来,因为凌昱是这片地方出了名的孝子,所以进来看热闹,贺喜的村民不胜其数。
简昭放眼望去,喜红和乌黑一片交映。且敲锣击鼓和人群欢笑声音杂杂入耳。
来至笑笑姑娘的住处,凌昱带着笑容款款下马,带着抬妆奁的伙计进入院内。
简昭拉着无樽兄的袖子,跑在第一个前去观看拜堂。
落下煌自然不会放过这一个揶揄她的机会,“简兄弟,你又不是没拜过堂,如何还这么感兴趣?”
“……”简昭忿忿的回驳,“那次我满脑子里只想着如何逃跑,哪里有闲心注意经过?!”
“那我要感激简兄弟率性逃跑了!”落下煌说的认真,“不然我也无缘见到简兄弟。”
他终于说了句比较好听点的话,简昭嘿嘿一笑,不跟他计较了。两人重新看拜堂景象。
此时在女方家里,送上妆奁、大雁之后,需新郎新娘拜过女方父母才能迎亲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