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啊,”落下煌道,“而且大错特错!说不定,陛下离开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钱郡守踉跄倒退几步,甩着袖子差点要哭:“哎呀我竟误了圣驾,这可如何是好呐!”
“钱郡守你先别急,”落下煌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有办法!”
“你就放心将此事全权交给我,我保证,能为你办的井井有条!”
钱郡守吓得立马答应,还不住的给二人拱手哈腰,说“多谢二位少侠救命之恩。”
简昭努力忍住狂笑,伸手紧紧掐着无樽兄的手臂。落下煌也抬扇挡住笑容,侧头看着简昭欲笑不笑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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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肃穆多日的钱府突然热闹起来。
原因起初是钱郡守因圣驾来临,未曾好好款待告罪。于是对陛下提议,自己早就安排了戏台歌舞,请陛下赏点薄面。
怀帝明明告诉过他不要铺张,奈何钱郡守努力请求,且一应都已经备齐,于是也点头答应了。
当日,整个钱府隆重而热烈,怀帝坐在府内院的上首,身边除了总管太监,另一边坐着钱忠。
钱忠特意禀告陛下,此番舞乐歌戏,全是落下煌和简昭完成。怀帝有些意外,然后笑着也赏了二人位置。
简昭坐在右边,内心忐忑的等着歌舞上场。
银笙管调,乐舞高扬。十几名身着粉色长袖衣裙的舞女翩跹舞毕,恭敬的倒退离去。
紧接着,是简昭和无樽兄准备的一出戏曲,也是他们二人的目的之一。
这台戏,可是他们费尽心力说通了钱忠,花重金请来的扬州戏班,表演的也是土生土长的扬剧——《玉蜻蜓·游庵认母》
铿锵作响之声隆重登上戏台,怀帝一怔,随即看向简昭和落下煌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他们为自己准备这出戏,是什么意思?
《游庵认母》讲述的是,一个富家子弟申贵生与妻张氏不睦,在法华庵与尼姑王志贞相恋,最后病死庵中。
不久,王志贞产下的遗腹子,辗转为徐家所收养,取名元宰。十六年后,元宰中解元,获悉自己身世,乃到庵堂认母,母子最终得以团聚。
此故事最常被人传道,当是子女为孝的典范。
落下煌在表演完戏曲之后,拍了拍手掌,看似诚心赞叹:“陛下,这出《游庵认母》当真精彩!”
“在下所知,除了这戏曲中有如此贤孝的故事外,史书中也有记载过‘黄泉认母’。”
“《东周列国志》中载云,郑庄公因生母姜氏从小不喜自己,且助共叔段谋反。大怒之下发誓不到黄泉路不见姜氏。”
“然而之后郑庄公后悔,因此听从大臣建议,挖黄泉地道与母亲相见,并求得母亲原谅的故事。”
“如此听闻,”落下煌笑的温柔感慨,“当真至仁至孝,令人佩服。”
怀帝听了他的话后,更加皱眉。眼神复杂且不明所以,看了落下煌一眼。
恰好此刻有一老妪进献酒肴,马上就要送到怀帝桌上,却被一个小太监急急拦下。
“哎你干什么的!这可是陛下,你这样腌臜的老婆子怎可使得?快下去快下去!”
尤阿娘本就不敢来端酒,更不敢看怀帝一眼,她立马跪下磕头,不停的求饶。
落下煌和简昭皆抿唇,神色紧张的看向那边。
果然,怀帝一向宽厚仁慈,他让老妪起身,不许人责骂她,还赏了老妪一些点心果酒。
尤阿娘忍住满腔的痛苦与激动,退着就要下去。
落下煌却当即站起身来,制止住她:“尤阿娘且慢!”
怀帝此刻终于面色不悦的看着落下煌,开口道:“落下侠士,你从方才进献的《游庵认母》,再到后来所讲的‘黄泉认母’,如今又不让这老妇下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简昭此刻紧张到不行,原本这件事就事关天家颜面,现在陛下似乎心情还不太美妙。
她扯了扯无樽兄的衣摆,建议说:“无樽兄,不然我们还是找个合适机会,私下对陛下禀明此事。”
“不可!”落下煌立即斩钉截铁拒绝,“如此重大的事情,必须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讲出来!”
“尤阿娘不幸隐忍了多年,绝不能草草了事让她受半点委屈!”
无樽兄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太过偏执!
你当众揭露此事,陛下不怪罪还好,若是一时恼怒觉得羞愧难当,那他们几颗脑袋都保不住。
然而落下煌却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他与怀帝对视片刻,目光双方都有着探究。
落下煌立即起身,庄严肃穆的叩拜道:“陛下圣明!我等近日发现了一件惊天真相,必要公之于天下。但此事事关陛下,还请陛下允许我表明真相!”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怀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已经全身颤抖不停,尤阿娘也因为激动和恐惧交加,呆愣愣的跪在那里不言语。
怀帝沉思片刻,自觉肯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说不定事关天家的颜面……
“我还不知是何事,如何答应你?”怀帝语音稳重,沉吟道,“你且随我来,细细交代一番。”
落下煌维持叩拜姿势:“不可,此事已经让一人多年来都处在痛苦之中,如果不能当众说明真相,实为人不忍!”
他这是必须要说出来了?怀帝不悦蹙眉,但沉思片刻,还是仁慈的让他说出真相。
落下煌深吸口气,简昭感觉无樽兄整个人都十分紧绷。
这是当然的了,这种真相一旦当众说出来,面临的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陛下恼羞成怒直接将他们拖去砍头。另一就是……
似乎没有另一种可能了……他们真的会被拖出去砍头????
简昭想到此处,也不禁心有悲戚兮。
“陛下!”落下煌沉稳至极,态度不变,“您可知道,此刻跪在你面前的尤阿娘,她就是……您的生母!”
全场立即哗然。
怀帝不敢置信:“你在胡说什么?朕的生母分明是陈氏!如今在建康皇殿之中!”
“我知道此事听起来十分怪诞。”落下煌开口道,“但此事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