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路线途径孔宁所在的市，你对那里熟悉吗？”队长目光灼灼地看着孔宁，孔宁敏感地从队长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不信任……可能这就是对新人的考核吧，也没办法啊，他孔宁一无所有，能不能上大学都两说，人家不信任他也很正常啊。
孔宁点点头，一堆烂话堵在嗓子眼——孔宁怂，就算跟张子鸣出去玩也不敢跑太远，在张子鸣的威逼利诱之下才同意时不时去市中心玩。几年下来，孔宁已经把市里的大街小巷摸得差不多了——他讪笑了一下，把烂话咽进肚子里：“啊，挺熟悉的。”
“好，那就先把新干细胞交给你保管，6月12日你护送新干细胞到市里，和猫头鹰汇合，然后听从猫头鹰指挥，一起把新干细胞送到目标手中。”
队长并非是在和孔宁商量，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一锤定音。可这一锤子把孔宁砸得不轻，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甚至都有了幻听，像是有一堆小恶魔围着他的脑袋转圈，麻雀一样碎碎念：“你死了你死了你死了你死了你死了……”
队长根本就没给孔宁喘息的时间，紧接着把一个平板放到他和猫头鹰之间，对着街道指指点点，强调哪里要注意哪里可能被伏击什么的。
高危地点标了不少，说到底就是提醒他们要有小路别堂而皇之地在街道上瞎窜……可孔宁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搞什么啊……让我经手新干细胞，这是要干嘛？
这就像刘备把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随便给了一个无名小卒，告诉他替关羽过五关斩六将……得了吧！他孔宁就是一炮灰！还过五关斩六将，过第一关就会暴毙在东岭关口上，进都进不去就死了。
这么做是要闹哪样啊？！
“那个……队长，我觉得……”孔宁举起右手，苦笑着打断队长的发言，“我就当个跟班好了，万一有人在半路上打劫，那这玩意儿……”
“这不是我该担心的，而是你，这是你的问题，这就是你的责任，孔宁，你是命镖师，你无法再依靠其他任何人。”
队长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像是在训斥孩子的父亲。
“在整个任务过程中，你能信任的只有你自己，你的队友也有可能叛变，所以你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而不是做无用的抱怨。”
队长义正言辞，而“猫头鹰”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着观察孔宁，冷静到可怕的目光看得孔宁发怵，孔宁只好缩缩脖子不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孔宁开始感觉怪怪的，似乎大家都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你还有三天时间熟悉路线并思考如何确保安全送达药物，如果成功了，你将会获得一大笔奖金和C支部正式命镖师的身份，我们也会为你安排强化训练，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精英之一……但是如果你失败了，新干细胞和人命的费用，你都需要独自支付——别让张子鸣失望。”
队长站直身子，挥挥手：“好了，任务部署完毕，让张子鸣和三无进来。”
孔宁垂头丧气地跟着“猫头鹰”走出了门，出了门就看到了正在门口等待的张子鸣和三无，他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张子鸣笑眯眯地拍了拍孔宁的肩膀，跟在三无身后进入了会议室。
“你好，我是卢迪尔，现在才做自我介绍，真抱歉。”
“猫头鹰”冷不丁地含笑说道，朝孔宁伸出了右手。
孔宁下意识地和卢迪尔握手：“你好你好，我是孔宁。”
“之后的行动，请多关照。”卢迪尔脸上是孔宁最讨厌的“职业式微笑”。
“你是前辈你是前辈，我就是一废柴呵呵。”孔宁不自觉地低声下气起来……卢迪尔身上那种“贵族”的气势太强了，他像是君王，任何觐见的人只得叩拜。
“走，我请你喝一杯。”卢迪尔笑着，收回手，把孔宁领到了电梯里，按了一下十八层的按钮，电梯动了起来，“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前几天你和迈克尔见面的时候，在我的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孔宁浑身一颤，险些摔倒……不知道是因为电梯突然下降产生的的失重感还是因为回忆起了那晚的恐惧。
“啊……这个……”孔宁讪笑着挠挠头。
“哦！抱歉，让你回忆起了不愉快的事……如果不想说的话，就不勉强了，我只是好奇。”卢迪尔连忙摆手道歉——现在更像是平易近人的国王。
孔宁无可奈何地笑笑：“也没什么啦，我就是骑着车子，然后突然发现后面的马路都黑了，路灯也灭了……就是我后面的城市，都黑了……哎呀我语文不太好，说不清楚，就是我往前动一点，身子后面就黑一点……”
孔宁撒了个小谎，语文是他最擅长的科目，也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科目，轻轻松松考一百二，认真一点考一百三也不是什么问题，自然能清楚地描述出那天晚上到底看见了什么。
但他没有，他不想告诉卢迪尔……据说那个幻境能让人看到他恐惧的东西……可自己到底在恐惧什么呢？害怕路灯坏掉吗？
而且他也信不过卢迪尔，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卢迪尔之间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是草民，卢迪尔是皇帝，皇帝问草民害怕什么……怕什么？最怕的就是皇帝大人啊！
“呃……？”卢迪尔眉头微皱，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笑笑，“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张子鸣这么信任你了，你还是第一个出现这种情况的人。其他人都会看见自己害怕的具体事物，比如鬼，暴徒，被凌辱或者世界末日……看不见背后的世界，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孔宁敷衍地笑笑，他隐隐从卢迪尔的话里听出了几分讽刺……
是啊是啊，我是草民，皇帝大人位高权重，哪里见过草民，只知道大臣们害怕什么，不知道草民害怕什么不是很正常嘛，还真是劳烦您关心我这种草民了呢。
电梯门徐徐打开，一股杂香扑面而来……真的是杂香，面包香，烤肉香，咖啡香，甚至还有大杂烩的香味……
孔宁扫了一眼，被惊得哑口无言……这尼玛就像是动物园一样，黄人黑人白人，辣妹服饰职业服饰民族服饰甚至还有土著人穿着打扮的人……喂喂喂这是河南吗？唯一有河南特色的就是文森特队长那一口河南话吧？！
“本杰明，两杯。”
卢迪尔朝酒保打了个响指，酒保就微笑着点点头去调酒……
孔宁挑了挑眉头，大概明白了这是餐厅……服务各种人性的餐厅。奶奶的怪不得张子鸣说这儿是所有命镖师梦寐以求的工作地点，要是知道这儿的食堂啥都能做，他孔宁一定也会挤破头进来！
不久之后，酒保就端了两杯橙汁似的鸡尾酒，微笑着摆在两人面前。卢迪尔掏出两张绿金色的面值一百的美钞递给了酒保。
孔宁愣住了，看着酒保把钱收入囊中，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喂喂喂！他没找钱！”孔宁当场就急眼了——区区草民！怎么回事小老弟！敢拿皇帝的钱就算了，居然还收小费不找钱！
卢迪尔连忙拉住孔宁，有些尴尬地笑了：“呃，本杰明鸡尾酒的价格大概就是一百刀，以前我还在这儿有存款，所以差不多是正好的。”
孔宁的表情凝固了，嘴巴还保持着张大，在感受到酒保轻蔑的目光后，他一声不吭地坐回座位……妈的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喝一杯酒就是六七百人民币……这种人情，自己这种穷鬼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