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捂着嘴巴,生生将那继续咳嗽的冲动憋了回去。因为身体很弱,又强行运功,所以导致病情复发,不自觉地咳嗽出声。
真是要命,要是叫右相府的人发现,叫来了护院,以他现在的状态一定会被擒到。
就在他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晴儿却突然对奶娘说道:“快把孙小姐送回屋子去。这样抱着她瞎转悠,她又会哭了。”
“可是,小姐……。”
“还有你们,也都退下去吧。我累了,想要休息。”
“小姐,您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吗?”
晴儿很镇定地看着她们,慢慢说道:“我没有听到。不过要是有的话,可能是屋外护院的声音。”
“可是,很近呀。应该是从这屋子里面发出来的。”
面对婢女们的疑问,晴儿只是板着脸,说道:“我的话你们不听了吗?我说我要休息。”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只有听从小姐的吩咐。奶娘带走了孩子,婢女们吹熄了蜡烛,退出房间。
门关上了,一个人影从横梁上飞下。然后他跪在地上,用衣袖捂着嘴巴,咳嗽起来。晴儿坐在床上,看着那个渐渐抬起头的男人,强忍着眼泪不让它们流出。
果然是萧野,虽然只有一声,可晴儿还是认了出来。
——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
他,为什么会来?
萧野喘息了一会儿,慢慢抬头看向晴儿。虽然只有模糊地影子,可他们还是对望着彼此。没有言语,只有那过速的心跳声。
然后,萧野站了起来,他一步步走向晴儿,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突然,他将东西塞进晴儿的手中,然后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紧紧地,好像怕她会凭空消失般。
轻轻地哭泣声从晴儿的耳边传来,于是她睁圆了眼睛。是哭声,萧野在哭吗?他为什么哭,他有什么资格哭?
该哭的人是她呀!
晴儿开始挣脱他的怀抱,可萧野抱得她太紧,她不能挪动丝毫。
“好好把孩子养大。在她出嫁之前告诉她,她的生身父亲很爱她。”
萧野说吧突然放开晴儿,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消失在屋外茫茫的夜色中。
晴儿依旧坐在床榻上,看着那扇敞开的屋门发呆。慢慢地,她打开紧握的手,一对弯月耳环出现在她的面前。眼泪一颗颗滑落,她再次抬起头看向门口。
你还是爱着我们的。你那晚突然赶我走果然是出于某种原因,而且我相信,那是为了我。
我还没有原谅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没有原谅你背着我与明月相爱。
将头埋进被中,晴儿放生大哭。
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向我赎罪,所以你,不可以有事!
捂着胸口,萧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到床榻上,他再也不能动弹。心痛,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紧闭着双眼,默默忍受着一切。
感觉生命即将终结,看样子他是活不到秋天了。可他见到了自己的女儿。这样,就已经足够……。
天亮了,管家照常来叫他家大人起床。可是当他推门而入时,床榻上却是空空如也。他一惊,赶紧叫来下人向各个门房打探,可都没有人见到大人出去过。
管家强作镇静,叫下人赶紧去找,自己则是亲自去左相府,找杨锐商量。大人病入膏肓,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马车停在山脚下,萧野给了马夫一锭银子,马夫谢过了他,驾着马车缓缓行走。萧野看着那马车的影子消失之后,自己才一步步朝山上走去。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他也要在这里死去。看着沿途的树木花草,真是一片大好时光。终于走到山顶,他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下。
没有烈日炎炎,今天有些阴,可萧野的汗水依旧打湿了衣衫。
他闭上眼睛,这湿闷的空气好像很多双手,轻抚着他的脸颊。那是父母慈祥的手,那是聂思学和陈农五欣赏的手,那是穆瑶、穆池、明月爱慕的手,那是孩子们寻求温暖的手。
这些手的主人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他们在阴暗的地府等着他,等着他还债。
突然,缓慢的脚步声一点点由远而近。萧野睁开眼睛看向山路口,不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出现在他的面前。
老太太见到萧野也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她艰难地走到萧野身边,喘息着说道:“小伙子,能给我这个老婆子一口水喝吗?”
萧野点点头,从腰间解下竹筒,递给老太太。那老太太似乎很渴,将竹筒里面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她坐到萧野身边,看着那已经倒塌的房屋。
“哎,多少年没来了。原本想要在临死前看看曾经住了几十年的房子,不想却成了这个模样。”
萧野一愣。“老人家,您曾经住过这里?”
“是呀,是呀,而且住了几十年。”
“可这里曾经住着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吧?”
“哦,你很清楚呀。”老太太微笑着看向萧野。“你是不是也曾经住过这里呀?”
“是,我出生在这里。”
老太太一听,显得有些激动。她抓着萧野的胳膊,好好打量了萧野,然后点着头说道:“是,是,一定是你。你就是老婆子亲手接生的孩子。真是叫人欣慰,你长得跟你娘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