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域,高耸的山川直插云霄,肉眼望不见顶,苍茫的山林覆盖在山脉上,山间时时传出低沉的兽吼声,这里便是传说中支撑释天八天的西绝山岭。山脚下的山民们走一步叩首一次,三步便跪地拜服一次,小孩与残弱都被别人背在身上。到了山口,领头老头众人停下,示意老弱妇孺留下,成年的男人用兽皮木棍给她们搭临时用的帐篷。
“阿爹,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上去,粗粗也要上去,我要和阿爹一起。”
一个粉雕玉琢的五岁女娃拉着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男人面容苍白的揉了揉自己女儿的头,“粗粗乖,阿爹去给你找好吃的,明早就回来了,你要听话好好待这。”说着用自己的衣服给女儿蹭了蹭鼻涕。
粗粗眨了眨眼睛,“阿爹,我想吃上次伊歌叔叔带来的糖人,那个好甜的。”男人宠溺的看着女儿,“好嘞,阿爹明天就向你伊歌叔叔要糖人,你乖乖的,去找你徐姨。”说着低头用胡子扎了扎女儿的手心,捏了捏粉扑扑的脸蛋。“阿爹胡子好蛰人啊!”
这时一个赤裸上身的白须老头,唾沫飞溅大喊道,“大家伙,准备准备,要上山拜神祭祖了”。
那男人回头对女儿说,“粗粗快去你徐姨那”。
抬头对远处的一位妇人交代了一声。“阿狼你放心,粗粗就是我半个女儿,小时候还是我喂的奶呢。哎哟,这女娃娃越长越标了,跟咱家那男娃就是不一样,皮得噢,一天不收拾就皮痒。”那妇人边走边讲,过来抱起了粗粗。
在男人回头时,粗粗在怀中大叫着,“阿爹你明天回来,我在姨这等你。”
那男人似乎没有听见,笔直的往山口走,一步踏着一步。粗粗望着阿爹的背影,眼眶红红的,眼泪打转,“阿爹最怕粗粗哭了,不行,粗粗不哭。”女娃转头趴向妇人的肩膀将头埋着,那妇人有手拍了拍女娃的后背,“哎,可怜的娃啊,妈早早的没了,平时受委屈了也忍着不哭,也不是好还是不好。”她转头看向山口,眼中满是担忧,“不知道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安全回来,早知道叫他和阿狼照应一下了。”她又看向后边在玩泥巴的一个七八大小鼻涕男娃。“磊子,快过来,陪你粗粗妹妹玩,你咋又弄的浑身泥啊,鼻涕快擦擦,唉,人比人气死人啊,你咋不能向你粗粗妹妹学学,还不快过来我给你擦,真的不省心,别玩泥巴了快过来。。。。”
山岭的腰上。
一群力壮的男山民,每人手里拿着灰粉,每过几步就往身边撒撒,他们中间隔开,成了俩排。之前的中年男人走在队伍的中间,身边的另一个男人便向他搭话。“阿狼啊,你那娃娃在我老婆那你放心,现在肯定开开心心的。”“歌子,真的谢谢你们了,对粗粗那么好”。
“这算啥,以前凌妹子还在的时候我们家受你家关照还少吗?咱们西绝人都是一家人,唉,不提了。这个蓝花灰还真能驱兽,一点屁声都没。”前边老一辈的的山民听了这话,捋了捋自己茂密的胡须自豪的说,“蓝花是我们西绝人的图腾,西绝人的象征。我们西绝人的先祖受了西绝山的守护,蓝花是这片大山交给我们的宝藏,只有西绝能种,那老山民瞪着眼睛头头是道。
边上人都知道这老山民的尿性,虽不清楚但还是纷纷附和。老山民高兴的挥了挥手杖,开始讲起了西绝人的过往。“西绝是举世下最团结的民族,咱们都是靠山吃饭的,这西绝山岭可是万山之祖,我们受它庇护自然受万山庇护。传说西绝之祖,旨屠可以与万山之灵并肩作战,那时候有谁敢惹人族,我们西绝人可是把整个人族的威名在这九域打响了。”说到这,老山民激动的挥舞着手杖,唾沫痰子飞溅,之后把手杖重新撑在地上,微微低头。
“可后来旨屠以己化山,生生把这西绝山拔高了百万丈,又重新撑起了释天的镇压。之后其他族群便恩将仇报,夺了我们的土地财富,甚至人族中还有败类里应外合,残害了我们的族人,导致我们西绝人丁稀少,血脉稀薄,难以重展昔日雄风。那些天杀的东西。。。。”说着那老头双手紧握手杖狠狠的砸向地面,虽没多大劲道,可就像砸在周围的山民的头上,他们都低下了头,眼中只有无奈。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前边领头的老者察觉了氛围不对,回头狠狠的瞪了瞪那老山民,晃了晃手中的狼牙棒。那老山民见了,连忙语气一转,“但是我们的先祖睿智深远,早已知晓自己化山之后族人会遭欺凌,留下了蓝花瑶与祖谕,可惜其他的人族叛逆将蓝花瑶消息放给了别族,我们被百族偷袭,蓝花瑶被夺。可是祖谕一直都在,它预言万年之后会有一位祖子,带领着西绝重新走向辉煌。”老山民双目望天,似乎已经看到了西绝族的崛起,周边的山民的眼里是似乎都有希望
“所以我们每百年来西绝山岭祭祖一次,已经是第99次了,下一次祖子应该就会降临了。”前边领头的老者望了望西绝山的顶峰,直插云霄,在那云深不知处,似乎有一股微弱的光在闪耀。
释天,零皇界,天霄一颗石蕊从混沌中直直的往下坠落,在空中划过一道光线,天空是分层的,每过一层都有一股玄虚的云雾,石蕊每穿过一层云雾,岩身便会瘦掉一圈,在穿过第八层时只有一颗拳头大小的丸子下坠。
在最后的第九层云雾的上。一个小孩盘坐在云端,他头戴金冠,龙袍玉锦,粉雕玉琢的脸上却有股披靡天霄的威严。他的面前有一盘棋,只有四枚黑子,一个空位。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鹤发白须的男人,可他却面容青秀,脸面上不见一丝细纹。俩人看着棋局,浑然不知头顶的的石蕊正往头上坠下。
“零启陛下,你看这棋该怎么下?”那白发青年先声开问,眼神却丝毫未动。“哦,那朕是持黑子,还是白子。”龙袍儿童玩味的看着面前的青年,手中不断的把玩着两枚棋子,一黑一白,发出了青脆的声音。
白发青年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儿童,道:“师兄,我们这盘棋可就差一枚了。”
“哟,你这声师兄朕可担不起,师傅可没你这个弟子,你把那胡子摘了,我看着恶心。”儿童笑眯眯的看向那青年,嘴里说道。
天上的石蕊正急速下落,只要几刻便会砸到俩人。那白发青年叹了口气:“师兄,自古黑白两立,你定要为黑,与天作对吗?这天的脾气可不好啊。”
儿童仰首看向了头顶越看越近的石蕊,望道:“什么黑白,天就绝对是白?在这个世界哪有黑白,只有生死,胜负罢了。天灾人祸,什么狗屁天灾,朕看都是人作的,都是人祸,他敢来,朕死也扒他一层皮。还有你快把胡子拔咯。”
天上的石蕊愈来愈近马上就要撞破最后一层云雾了,白发青年坐不住了,伸手抓向石蕊,空中出现了一只金黄大手,冲向石蕊,要阻止它继续下坠。
“朕说你把胡子给老子拔了!”儿童轻喝一声,另一只大手凭空出现,带着周身龙气,打散了金黄的手。同时儿童瞬间站到了棋盘上,一只手握住了那青年的白须奋力一拔,轰!整个云层出现了一个大洞,石蕊从洞中穿过,呼啸声越来越远,消失在云中不见了。
那青年悬于洞上,看着洞口渐渐复原最后消失。“师兄,你何必呢?”伴随着声音消散,他的身型也缓缓消失。
儿童随手丢下手中两根胡须,看着青年消失的地方,道:“下次再到我面前装老,朕把你浑身毛扒光。哼,比朕小几岁装什么。”
儿童回身坐到棋盘边上,脚下的棋子纹丝未动,他拿起黑子轻轻压在盘中唯一的空位上,五枚黑子闪烁着黝色的耀光,儿童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痛快,好几百年没这么舒心了。”他的身影渐渐消散,可笑声还回荡在空中。
棋盘上,所有白棋被笑声慢慢震裂,最后粉碎,那五枚黑子一直闪着黑光,最后被云雾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