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没机会见啊。上次去李源家结棋社的时候,他的姐妹们我们不都见过吗”宋宗勋不服气他说自己没见过女人。
黄孝春不笑话他:“那算什么女人,一个抱着孩子,一个还是个孩子。”
“哎呀,我就是说这个意思。反正那么多别人的家眷我不都见过嘛。不谈这个了。”宋宗勋想换个话题,“你爹来信了吗?”他问。
“嗯。我爹写信的时候刚到的燕城。第二天就进北狄。他说那边现在还在下雪特别的冷。庄稼根本种不下去,”黄孝春感慨:“这再不回暖,今年那里老百姓的日子要难过了哦。”
“去年闹蝗虫的是不是也是那啊?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嘛。”宋宗勋忧心地问,他可见过年份不好的时候流离失所的灾民最南跑到了於卫城来讨饥荒的,真真是可怜。“唉。老百姓就想要个好年景,都不一定求得到。咱们空有一副臭皮囊,却能锦衣玉食的。”感怀老天不公,宋宗勋独自生闷气。
“现在还说不准咧。”黄孝春笑着说:“不过你日后肯定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官。”
“对,对,只求把那些蝗虫冻死了就暖起来了罢。”宋宗勋就只能求上天垂怜那些可怜的百姓了,转眼过来看着桌上花样繁多的各式点心,便觉得不顺眼了,自己何德何能,享这样的福呢。
黄孝春对他太了解了,书生气一上来,那就是先天下人之忧而忧,后天下人之乐而乐。“去年我家光救济灾民就运了几万石的粮食过去,你不也把自己的那些个梯己钱都拿出来了嘛。而且你也别说风就是雨的,这今年怎么样还不一定呢。”黄孝春将他思绪打住。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京都上任啊?”黄孝春赶紧转移话题。
宋宗勋还沉浸在刚才那个问题里,随口说道“最晚也就还有十天半个月的吧,再拖就不合适了。”
黄孝春轻笑说“谁都知道给你封这个官是朝廷为了安抚你家的。你找什么急啊,跟朝廷缺你这么个人似的。要我就拖他个一年半载,好好在家里养伤。”
“唉,”这问道宋宗勋最头疼的问题了,他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吏部是怎么想的,太不会体察上意了。偏偏给我来个礼部侍郎这个实缺。那礼部同僚们已经联名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让我好好修养身体,我的活大家都先分担着。可是字迹潦草似一笔写成,这意思就太明显了吧。”
“这帮人弯弯绕还挺多啊。”黄孝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说道:“到时候估计有你好果子吃。”
“你就不指望我点儿好!”宋宗勋抬起筷子作势要打,又唉声叹气放下道,“我活到18岁只会过这样的散淡日子,突然让我去当官,我怎么可能做得好呢。”
“谁说的,我就觉得你肯定能做好。”黄孝春一脸认真的说:“入世为官之道可以说就是你的家学。最重要的是你还有悲天悯人的赤子之心,绝对错不了。”
“真的啊”宋宗勋听自己被黄孝春夸得都没边儿了,一个劲的傻笑:“我就知道你最支持我了。”
“那是,到时候可别给我们於卫栽面儿,该给他们亮亮功夫的时候,千万别软。”黄孝春停顿想了想,又说:“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要是那样就好了,两个人又可以一起作伴了,不过绝对不可能,“少来,你娘会放你去京都?那不等于放虎归山嘛。”宋宗勋知道他又在哄自己:“我还是自求多福吧。”
“唉,我回家试试吧。”黄孝春也顿时没了底气。
就这样一下午两人在暖阳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各种自己能想到的话题,还有各自风光史和对方的糗事,一阵阵嬉笑。只是两人都知道随着宋宗勋入京,这样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二人心中又多少有惆怅。直到夜黑透了才回家。宋宗勋被轿子抬到了西门。
“明天上午你别来我家吵我,等我醒了再约。”黄孝春走路腿都在打晃。
宋宗勋望着他的背影挠头,之前忘了他喝的是杜康酒,也以为跟自己一样喝着甜丝丝的果酒呢,一杯杯的喝。后来发现他有些高了的时候,黄孝春自己又抢着喝,拦都拦不住了。
宋宗勋站在门口,看着自家西门前的大灯笼泛着黄光,烘托得整个大门都有些陌生的老旧感,别有一番味道,本来还想再看看的宋宗勋,被夜风一吹浑身起鸡皮疙瘩。赶紧敲开西门钻了进去。
“少爷,您伤刚好,夜路难走,我送您一段吧。”门房伤的老邱提着灯笼走在前头。
平日里宋宗勋肯定不会让他送的,这都是自己走惯的路,闭着眼睛走也没问题,可是现在觉得自己有些脚上轻飘飘的,暗想那果酒后劲也是不小啊,便要答应让老邱照路。
“我来领他回去吧。”钰轩从前路的黑处走了出来,一手接过老邱的灯笼,一手欲伸过来扶宋宗勋的胳膊.
宋宗勋自然不会要他扶,自己又不是走不了路。身体向后缩了缩,躲过他伸过来的手问“师哥你怎么从这边过来,你是正好要出去吗?”宋宗勋看到他这么晚出现在西门,颇有些意外。
“走吧。”钰轩没回答,而是提着灯笼在前面走着。
看着前面大步走着的钰轩,宋宗勋走在后边纳闷,怎么着四五天就碰上两回了,真是比过去一整年的巧遇都多呢,心里正纳闷便没注意到前几天下雨后留在路上的小水坑,一脚踩下去鞋子里全是水,连袜子都瞬间湿透“哎呀”,宋宗勋直呼倒霉现在是看不清楚,自己脚上鞋上都准是一脚泥。自己正别别扭扭的把鞋往硬石头上踢的时候,
钰轩听到声音后回头看看他,没办法又回头来再拉着他的胳膊说“深更半夜满身酒气回家,真是”
“成何体统”宋宗勋把钰轩接下来要说的话抢答出来,“你真是跟我私塾的夫子一样的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