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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如风冷冽寒霜降

花尽歌抬下眼,只见凤洛笙和她齐平,正瞧着她露出来的手腕。

花尽歌在云台山庄过铁锁的时候,伤的不仅仅是手,还有她的手臂,上面的淤青至今都没有消。因为前段时间一直用纱布缠着,看不出来。现在她觉得快好了,就把纱布解了,上头的痕迹依然隐约可见。

凤洛笙知道花尽歌上云台山,却不知道她在云台山庄受了伤。

花尽歌无视凤洛笙静默的眼神,叮嘱道:“记住了,一定要亲自交到你师父手上。若是出了差错,重华找来,可与我无关。”

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的灰尘,转身,开门,快步远去。

凤洛笙默然的朝门外瞧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翻了翻这本名叫《无名》的书,疑惑着。重华的名他是听过的,也知道重华和他师父是同门师兄,感情甚好。

只是,他想不明白花尽歌到底有什么好,竟能让重华另眼相待,还充当信使。

他去见了江东离。江东离拿到书,翻开一看,顿时一惊,忙关了窗户和大门,悄声问道:“你是在哪里见到季师弟的?他怎么把这《九渡》交给了你?”

“《九渡》?这、这不是《无名》?”凤洛笙大惊,又念道,“师叔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她手里。”

“怎么,不是你带回来的?”江东离诧异的问。

凤洛笙把花尽歌上云台山庄的事儿说了,江东离道:“说起来,我也只在你们的婚宴上见过这花家三女。那时,我还没有看出来,她竟有这般勇气。”

凤洛笙微微偏头,脸上没有妻子被夸,自己骄傲之类的欢喜,只转了话题,问道:“师叔为什么要把《九渡》送您这里来,他不知道你这里有很多眼睛在看么?”

江东离轻轻摇头,不如他的愿,又把话题拉到花尽歌头上去,说想见花尽歌,差点把凤洛笙给惊傻。

他不情不愿的回了府,看着花尽歌的眼神更是奇怪。进门时花尽歌正在梳妆。她今天早上起来就只是随手把头发一束,现在打算扎个马尾,可是感觉有点儿怪,就打算分出一半来弄个丸子头。

她不喜欢丫头们给她梳的妆,尽管梳出来的妆容和红楼梦里的一样好看,她也不大喜欢。原因是,那样的妆容太像艺术品了,她总是忍不住要在意,总怕磕着碰着,乱了发型。

凤洛笙问道:“早上怎么不梳妆?有外客来看见像什么样子。”

花尽歌反问道:“你这太子府连熟客都不来,又会来什么外客?”

凤洛笙没有再和他多说,走出门去,喊来一个心灵手巧的小丫头。在小丫头帮花尽歌梳妆的时候,凤洛笙坐在房里等。花尽歌问他怎么不走,他说,要带花尽歌去见一个人。

看着凤洛笙探究的眼神,花尽歌有些不自在,干脆直接闭上眼睛。小丫头替她梳好头,又要搽什么胭脂水粉。花尽歌只把眉一画,把胭脂一抹,嘴一珉,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妆容。

小丫头惊的下巴都要掉了。花尽歌笑道:“你怎么了,丢了魂?”

“不是,娘娘,您好……速度……”

这确实不该是个一个丫头该说的话,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好在花尽歌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只对她笑了笑,转过头去喊凤洛笙出门,语气一点儿也没有女子的温婉,也没有妻子对丈夫的恭敬。

小丫头呆呆的看着两个人远去,轻声道:“这不是速度,而是……彪悍……”

她调皮的吐了下舌头,笑嘻嘻的往外跑,她想告诉好多人,太子妃和传言的不一样,可是,这府里没有几个人是她认识的。

花尽歌来到江东离家门前的时候,显得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一个闻名江湖的剑客,太子的师父,竟然会住在最寻常不过的平民居里。

凤洛笙转身,见花尽歌东张西望的,有些不高兴,他道:“好生站在这里等,我先去见师父。”

门里的江东离道:“太子妃来了,请进吧。”

按理,他该出来迎接。可是,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就是当今圣上来了,他也不会出来。花尽歌知道这个人的个性,也喜欢这样的个性,所以凤洛笙所预料的花尽歌会无理取闹气他师父的糟糕状况没有发生。

花尽歌进了门,拱手,朝江东离一拜,笑着喊道:“江先生好。”

她的礼不是很正确,却足以让师徒两个人都惊讶。他们谁也没想到花尽歌会做这样的举动。

屋子里的气氛很尴尬,花尽歌慢慢直起腰,问道:“怎么,我有哪里不对么?你们怎么都盯着我看?”

江东离笑了,他抬手请花尽歌坐下,说道:“这是我与娘娘第二次见面,娘娘做派与上回全然不同,故,江某一时失态。”

“第二次见面?”花尽歌不禁疑惑的低语,意识到可能是以前的花尽歌见过江东离,便不再多言。

这种时候,言多必失。

江东离只问了季重华过的好不好,是否遇到什么难事,就没有再问别的什么话。花尽歌一一答了,三个人又相顾无声。

片刻后,江东离笑着对花尽歌说道:“我还是比较欣赏你原本的样子。”

花尽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就崩着一张脸。好不容易捱到江东离开口放人,她抢先出了门,凤洛笙的脸又青了一圈儿。

此月月底,凤洛笙外出,暂无归期。住在太子府上的八个人突然反了。是沈白京带的头。他们劫了太子府诸人,花尽歌也在其中。

花尽歌朝冷淡的少年问道:“其实你不是沈白京吧?”

沈白京顿了一会儿,嗤笑道:“我不是沈白京,难道你是?”

花尽歌说道:“真正的沈白京,不会反凤洛笙,因为他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他记得楚隐栖和凤洛笙对他的恩。”

“当然,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直到我哥哥死了,还记得。”沈白京的目光变了,变得锐利,连同整张脸也显得狰狞,“可怜我才知道,那盗书人,竟然和我的救命恩人是一伙的。”

他说,他原本也是会死的。然而,他的哥哥沈白词却代替了他,在一个月前死在那个盗书人的贼人手中。

沈白词和沈白京是双生子,外人不认得的,误杀也算不上大意外。然,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有人主使的。

那个盗书人的目标不仅仅是书,还有人。又说,他近日将有大难,与盗书人有关。

花尽歌肯定的说道:“凤洛笙不会做那样的事,这其中必有误会。”

沈白京轻蔑道:“你是太子的人,自然帮他说话。你可知道,那断我等手脚之人,否认自己伤了我等的行为不说,竟和太子成了朋友?太子大约是这么认为的吧,八个废人,自然比不过一个武艺绝高的钟明楼。”

凤洛笙和钟明楼成为朋友的事,是沈白京在三天前查到的,这消息的真假他无法确定。

听她提起钟明楼,花尽歌略感惊讶。这时候,凤洛笙应该还不识得钟明楼,难道是什么时间段出了差错?

她想了想,觉得沈白京应该是被别人利用了。

花尽歌说道:“是么,你认为你哥哥没你聪明,连被人利用也不知道?你来此处,有确切的证据么,能保证绝无差错么?若真是误会了你哥哥誓死追随的人,你,又如何对得起他!”

沈白京有片刻动摇,随即说道:“任凭你们再狡辩,我也不会放你。”

花尽歌依旧对沈白京的年龄有疑,她问道:“那么,你哥哥到底有多少岁?”

沈白京道:“他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

沈白京没有在和花尽歌废话,他虽然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却会折磨人。

闻讯来救人的是烟雨楼的。苏卿卿站在中央,背后的童子抱着一把刻有鱼纹的琴。

沈白京没有半点惧意,他要和烟雨楼主谈条件。他的条件是,要烟雨楼在七天之内找到盗书人,把《碧海笙箫剑谱》拿来还他,不然,花尽歌会死。

花尽歌无奈的说:“我真是躺着也能中枪啊!你们争你们的干嘛非得扯上我……”

苏卿卿说,人她会找,剑谱她也会夺,但是在这七天里,太子府的人沈白京一个也不能动。花尽歌诧异的看了苏卿卿一眼,她本来还担心苏卿卿会不管她的死活,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不管苏卿卿是怎么想的,总之她有保太子府的心就好。苏卿卿原本是打算去找云陌帮忙的,后来听说云陌早回了山中去,便只有作罢。

后来,她就找了花尽歌。她说花尽歌竟然和云台山庄有交情,不妨再去一趟云台山庄。

花尽歌沉声道:“我不会再去的,一次已经要了我半条命,再去一次,可就不止是搭上我自己的命了。”

花尽歌知道谢云峥喜怒无常,要是出点儿什么差错,云台山庄不帮他找甄无叶,那就麻烦了。

至于知道甄无叶的消息之后要怎么办,她也已经想好了后路。她在两天前就已经修书给甄家家主。

她在信上说,她已经请云台山庄的人帮忙寻甄无叶下落,消息会送到甄家,到时若是甄无叶无事,他们便去接人,若是遇上小难,甄家便可自己去救,若是遇上大难,便到花家求见花一韦,只要说‘鉴宝人,花家女,甄家子’九字,花一韦必会相救。”

花尽歌给沧庆帝《山河图》的时候就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知道山河图的秘密。后来,她见了沧庆帝,却只解了一半的谜。

她说,另一半,就在另一个人的脑子里。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她可以帮沧庆帝找。

其实她都知道。只是,她不说。

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花一韦就是其中之一。

花尽歌的计划是,花一韦知道甄无叶可能是鉴图人之一,就不会袖手旁观。等花一韦救了人,她就把答案告诉甄无叶。

现在这里出现的变故就是自己可能等不到甄无叶出现,自己就会死。

所以,她要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来帮她。然而,她想了半天,她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是能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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