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灵光引着众人朝南走,起初是顺顺当当的,到了半路就开始出现机关。一块块粘着铁蒺藜的木板子跳了出来,随即又是暗箭,机石等等十八般机关。
北辰灵光倒下,楚天遥离他最近,自是尽全力相救,可他这力尽的有点儿过度。北辰灵光被他救下,他自己却倒了下去,不醒人事。
好在危机关头江东离出了手,才把楚天遥从鬼门关拉回来。
凤洛笙看着神色不安的北辰灵光,他说道:"楚天遥信你,你却骗他。"
在半路上的时候,凤洛笙和江东离都察觉到不对劲儿,他们打算往回转,却和楚天遥说不通。
北辰灵光眉头微皱,看着楚天遥的目光带着疑惑,他低声念道:"为什么呢?我又不是你的朋友。"
凤洛笙道:"人帮人,不一定要相识。"
北辰灵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着楚天遥的目光变了,他讶异道:"他该不会是……哪位帮过我的小少年吧?"
北辰灵光带着他们去了另外一条路。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出来了。
刚出淮源大山,他们就看见凤洛笙的十几个影卫都站在外边等。
凤洛笙惊问:"你们怎么都在此处,沧澜出了什么事么?"
站在中央的木流沙站了出来,说道:"沧澜都平安,是太子妃娘娘让我们来的。"
凤洛笙不悦的说道:"她让你们来,你们就来?什么时候,我的影卫变成她花尽歌的了?"
木流沙面露难色,说道:"只因娘娘从花家那边得信,知殿下大难,非要来,又说延误了时间,殿下性命堪忧。我等宁可信其有,也不敢让殿下犯险。"
凤洛笙往边上看了看,瞄往边上的一大堆的烟花爆竹。
他指着这些烟花问:"你们搬这烟花来,是想等我们丢了命再放来庆祝的么?,"
木流沙噎了一下,说道:"这也是娘娘建议我等准备的,娘娘说,若江前辈今天没有与太子一起出来,便让我等……"
凤洛笙听他迟疑,便问:"她想让你们做什么?"
木流沙有些尴尬的说道:"炸山,收尸。"
苏卿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娘娘这法子虽然野蛮,却也是个可行的法子。"
凤洛笙说道:"这个女人,尽是出些旁门左道的主意。"
"呀!你们可算是出来了,再磨蹭几个小时,我可就打算替你们收尸了。"
十几名影卫自觉的让出路来。花尽歌朝众人看了看,数了数,惊讶道:"咦?怎么多了两个。"
花尽歌今天打扮得还是很素净,一身蓝底白衣。脸上不施粉黛,英气中又生柔情。
凤洛笙看着她的时候,她如星的明眸也正好向凤洛笙瞟了来,只是一眼,又很快移开,那一眼本没有别的意思,但凤洛笙就是感觉花尽歌像是在嫌他一样。
他,一个太子,虽然不是什么名声在外的人,却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今日,他竟然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人嫌弃了?
是该出口说她?还是该不理她?凤洛笙有些纠结,他微微皱着眉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理为妙。
一行人从淮源山地界出来后,直接回了沧澜都城。楚天遥和北辰灵光随凤洛笙他们一起回了太子府。
太子府邸虽然破旧,这吃穿用度还是可以的。北辰灵光来到这鬼地方,却没有变成鬼,而是从以前的鬼变回了人。
两个月的时间,他许是心情好了,吃的多了,竟然增了肉。整个人不仅看起来精神好,而且变成了真真实实的美男子。
这个美男子没事总喜欢在湖边钓钓鱼,练练剑,有事儿的时候总喜欢去找楚天遥,要是找不到,他就通过楚天遥认识的人来找。
今天是他到太子府上后,第一次主动来见花尽歌。
近几天他到府外游玩时,听过不少关于花尽歌的事。花尽歌明明一点儿武艺都不懂,却又似乎和十二楼有关,和云台山庄有关,她背后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他想知道真假,想问花尽歌一件事。
北辰灵光问花尽歌:"娘娘,我听闻你上云台山庄后,险死。若我去,可能活么?"
花尽歌不知他的目的,没有答,反问:"怎么,你非去不可么?"
北辰灵光点点头,说道:"年幼时,我有位兄长,他当时病重,因我出了一点儿事,回去晚了,他便不见了。后来听邻里说,他被侠士带走,只往北去,却不知定在何处。"
花尽歌道:"我能活到现在,是因我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不知若是你去,谢云峥会给你出怎样的难题,他性情有些古怪。故,不敢断言。"
北辰灵光自这次谈话后,一连两天不见人。直到第三天,楚天遥找到花尽歌,花尽歌方惊道,北辰灵光许是去了云台山庄。
北辰灵光自小没有入江湖,又是在山中长大,对云台山庄的规矩自是不懂。楚天遥不放心,转头便去寻人。
两个人不知是怎么得罪了谢云峥,都被扣在云台山庄。
这件事楚隐栖知道了,他知道便等于凤洛笙知道。凤洛笙知这二人武艺绝佳,又重情义,这般人若是就此殒命,实为憾事。于是便去找江东离,请他写信给云台山庄里的重华,看是否能帮搭救。
不日,江东离便收到回信。重华在信中说,北辰灵光要寻的哥哥便是云台山庄里的谢迹,北辰灵光不被扣在山庄里,而是他自己非要赖在山上陪他哥,谢云峥几次明言赶他都赶不走。接着又说了些谢迹当年被谢琪玉救上山的事,最后才提楚天遥。
楚天遥在等,等北辰灵光和他哥哥叙完旧再与他同归沧澜都。
凤洛笙近日太过忙碌,不怎么见人。同在九星山的云陌也没了书信往来。
他还去了两次惊鲨帮,不知是为了什么事。花尽歌一直猜,也多方打听,奈何凤洛笙行事滴水不漏,她百般法子用尽,终是不知。
离沧澜都不远的奇幻之地,内有门庭千户,家家人前如闹市,只有最北的一家最是安静。门匾上书"朱府"二字。
朱府之内,虽是门庭冷落,但有佳人闲坐其中,隔窗而望,她正素手执针,针针线线绣寿纹。
此女名为朱娴茵,她缝的衣,是送她父亲的,只差一点便可完工。
幼时,她母亲在她两岁便已舍她而去,朱霖因怕朱娴茵受委屈,便不曾续弦,自己为父又为母,为她这个女儿吃了不少苦。
再过几日便是朱霖的寿诞,朱娴茵想着父亲不久便归,到时便可穿着新衣过寿,不由欣喜。
想到此处,她美眸轻动,喜滋滋望着新衣,来回翻看,生怕多出了线头。
她难得有几分娴静的的模样,却被突然停在窗台的信鸽打断了,朱娴茵放下手头的针线,起身走向窗台,取下纸条后,又将鸽子装进笼里,随即打开纸条,只见上方写道:
寻访遇刺,朱迅重伤,老爷被劫至惊鲨帮。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她跌坐在椅子上,心慌无措,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她怨,怨父亲不听自己劝阻。早在父亲出行前,她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威胁信,自此便心神不宁,夜夜不得安枕,她试图劝父亲不要走这一遭,可惜父亲心系万安镇疫情,医者仁心,他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她也恨,恨自己没有一点技能,无法替父亲分忧,无法保护父亲。
但她更怕,怕自己父亲遭遇不测,阴阳两隔。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在脑海中找寻能帮忙的人。
“太子妃,对,尽歌与我有姐妹情分,绝不会坐视不理!”朱娴茵当下便前往太子府。
太子府湖心亭上花尽歌正百无聊赖的拿着一本话本看得津津有味,嘴也不闲着,桌上的干果蜜饯被她吃了大半。
湖中偶尔有锦鲤从水中一跃而起,在空中划一道弧线,再钻入水中与同伴嬉戏,微风吹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竹制的风铃适时的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与湖畔杨柳上的黄鹂遥相呼应,气氛和谐安宁。
“娘娘,朱太医之女朱娴茵求见。”偷得浮生半日闲,终究还是被来通传的小厮打破。
“朱娴茵?这、她认得我我不认得她,莲儿,你说我该怎么办?”花尽歌拿起一把扇子遮了下半边脸,朝一旁看着鲤鱼发呆的惊雀问道。
她的新丫鬟莲儿一个激灵,隔了好一会儿才想清楚花尽歌和她说了什么话。她惊讶道:“娘娘,朱小姐和你关系极好,你们三岁的时候就磕头拜堂、呃,不是,磕头拜关公了,您忘了?”
“我,只记得名字,却忘了人。”她说着,又迟疑着问,“她大还是我大?现在我们两家的关系应该没这么好了吧?”花尽歌试探着,旁敲侧击的问道。
“朱小姐比您年长一岁,只是两年前朱太医被人罢了官,您便不曾见她了。不过家主和朱太医的关系仍是极好的。您小时候生了大病,还是朱太医把您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
花尽歌站起身来,她往外走了两步,忽然问道:“她有说是为什么来么?”
小厮应道:“朱小姐未说因何而来,只是观她脸色苍白,神色慌张,只怕有要事相商。”
“她现在何处?”
“朱小姐在正堂等候。”
太子妃远远便看见朱娴茵在堂前来回踱步,观她模样不像寻事的,当下加快脚步,上前问道:“朱姐姐,出了什么事?你脸色怎的如此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