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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山魈(4)

此时的四人反倒像是身型敏捷的猴子,一路飞奔,眨眼身形就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丛林里。被猎网网着的山魈愤怒地对着那群受了惊吓的猴子龇牙咧嘴地训斥了几句,然后一大群猴子便拍着向着四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不过用了神行之法的三叔公等人岂是一群普通的猴子能够跟的上的,不消片刻四人就一头扎进了村子里,三叔公眼见进了村子立刻加足了劲跑近其余三人,分别在三人的腰间点了一下,三人的双腿立刻就像是泄了气的气囊一样软倒在了地上,三叔公自己点在自己腰间的时候,已经离软到的三人五丈远了。

几个人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双腿已经没了知觉,而双脚上面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混着从地上踩到的泥土在脚上裹了厚厚的一层,每个人都像是穿了一双黑色的棉袜一样。此刻躺在那里,连动一个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剩下的一点力气只够眨眼用了。

三叔公那个时候仓促对己方四人用的神行之法,也是属于茅山术的一种,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脚踏七星”,这个名字倒是很形象,人的脚底有七个穴道的排列方式和天上的北斗七星的排列方式一模一样,在用罗盘针以劲力刺穿这几个穴位的时候,能借北斗七星之力夸张地增加自身的移动速度,但是这也是有代价,用这种法术走同样多的路,往往要多耗五倍的力气,这个前提还要在晚上才行,若是白天强行发动这个法术的话,消耗掉的体力将会是十倍,这也难怪几个家伙倒在地下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大黄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见张猎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大黄伸着长长的舌头过去舔了舔他的脸,可是大黄的口水实在是太多了,几乎蒙住了他的整张脸,可怜张猎头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连转头避开大黄的烈焰红唇的能力似乎都没有。

“哎,你们这是怎么啦?”刘国正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一看这一地的人吓了一跳。

张猎头只在那里不住地苦笑,心里却在骂道:“管他妈我们怎么了,你就不能把我们扶起来再说,娘的,大黄的口水都快把老子给淹死了”

刘国正突然打了个喷嚏,摸了摸脑袋道:“谁骂我了?哎,对了,不能总让你么这么躺着”

刘国正哼哼唧唧地把四个人拖到了阴凉的地方,又跑回家叫来了自己的婆娘,端了一盆凉水来一点一点给私人灌了下去。

“三叔公,你们怎么了?难不成大伙赶在一块一起中暑了?”刘国正蹲在三叔公身边喂着水问道。

好大一会,三叔公才能动嘴唇,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刘国正向前靠了靠,问道:“您想说什么?”

“老子想说脏话!”三叔公突然狠狠地说了一句

刘国正果然是来找三叔公有事相求的,怪不得舍得自家的那么甜的井水。当然又是他儿子的事情。今天上午的时候,刘峰这小子就醒了,醒来好像一切都还不错,就是人有点闷闷的,感觉眼神也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呆滞,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是他自己昨晚做梦梦见自己的儿子被一簇触须给结结实实的绑了了起来,儿子还伸着手不断地向自己呼救,刘国正醒来以后很是奇怪,觉得这个梦大有蹊跷,于是就想来找三叔公给自己断断梦。

不得不说的一点就是,那个年代的人对梦这个东西一直抱有很高的虔诚,梦断吉凶是那个时候人的普遍做法和想法,刘国正这样生活在如此的小村落里面更是不能免俗。

三叔公却没有过多搭理他,草草应了几句就打发走了刘国正,具体是什么原因三叔公等四人都是心知肚明。

刘国正走后,四个人在屋子里不由得苦恼起来。

“山魈这个东西很记仇,最近都谨慎些,随时都有过来报复。”三叔公哆哆嗦嗦划亮了火火柴想点烟,奈何手上的力气不足,好不容易抬到烟嘴上的时候,火柴又她灭了,三叔公很郁闷地叹了口气,把烟锅往桌子上面一扔。

“我的猎枪被山魈给抢去了,猎网也还在山魈身上挂着,陈瞎子的小鼓也丢在那里,这回要对付它们可真有些头疼了”张猎头精神矍铄的脸此时也显得比较萎靡,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雷音,显然离恢复还差的远呢。

喜子和石岩倒是还行,毕竟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人,身体的恢复能力不适两个老家伙能够相比的,此时精神略好的他们也双手托着下巴皱起了眉头。

“不用担心,我还是有办法对付它的,我最担心的是陈瞎子的小鼓,如果这个小鼓被猴子拿去给弄坏了,那个瞎子搞不好会下半生都赖在我家里让我一辈子的故事来赔偿他的小鼓。”三叔公忍不住伸手又拿起了烟锅,但是刚拿起,眉头一皱又没好气地放下。

“三哥你还有办法对付它?”张猎头扬着眉毛问了句,显然有些不相信。

“只要它敢上门来找麻烦。我就能对付得了它。”三叔公敲着桌子笃定地说道。

喜子的目光扫过门外,门外的土地干裂的厉害,在太阳的暴晒下看着都很烫,却突然从天而降了一个核桃,在地上蹦了几下歪在地面上。

喜子翻着眼皮往高处看了一眼,嘿,竟然又在门口的树上看见了那只小猴子,那只小猴子好像故意似的,看见喜子望见它了,又丢过来一个核桃,表情竟然有点焦急,对着喜子做了很多张牙舞爪的动作见喜子仍旧无动于衷,那小猴子抓耳挠腮地在树干上转来转去。

喜子看的入神,只觉得有趣,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三人的脑袋都凑到他的脑袋旁边,在看树上的猴子做表演。

“这小猴子想告诉我们什么?”张猎头突然说话而且靠的那么近,把喜子吓了一蹦,一挺腰板撞到了三叔公的下巴,三叔公闷哼了一声捂着下巴给了喜子一巴掌。

小猴子见四人都在看自己,立刻在树枝上作了一个跑的动作,然后用手指了指它扔在地上的核桃。

三叔公捂着下巴看了一会,皱着眉头说道:“难道难道它是在叫我们逃跑?”

“核桃的桃和逃跑的逃谐音啊,这也说得过去,但是这只猴子要是真的能这么聪明的话,那这猴子还能算是猴子么?”张猎头盯着树上的猴子眼中射出了寒光。

“《山海经》里有记载,‘东南四百五十里,曰长右之山,无草木,多水。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则其郡大水’”

“什么意思?”张猎头拧着眉头问。

“就是说往东南四百五十里,有座山叫长右山,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极像长尾猴,长着四只耳朵,它的名字叫做长右,这只猴子猴子既然这么有智慧,又不是山魈的相貌,想必应该就是长右了。”

三叔公说完对树上的猴子点了点头,那只小猴子突然像小孩子一样高兴地拍了拍手,然后一跳,就没有了踪影。

“乖乖,真不是普通的猴子”张猎头望着几乎是瞬间消失的小猴子失神地喃喃道。

“嘿嘿,就怕你不来,今晚老子要布下天罗地网非逮到你不可。”三叔公嘿嘿地笑着,却没有说出他的打算。

休息了许久,几人的体力也恢复了不少,三叔公又神神道道的进了自己的屋里又不知道倒腾起什么东西来。

越是在等待自己讨厌的事情发生,时间过得就越快,刚才还看见太阳威风凛凛地站在空中喷着火枪,这会就看见太阳有气无力地趴在地平线上,似乎是生病了,一片红彤彤的晚霞盖住了它的下半张脸,像是带着口罩一样。

再抹了几个点,太阳似乎掉进了无底洞,天潺潺地就黑了起来。

三叔公、张猎头、石岩以及喜子正好凑了一桌子打起了麻将,玩的还挺开心,你东风我南风,他开杠他自摸的,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山魈的事情,但是每个人却满身武装,张猎头的腰间挂着猎刀,石岩和喜子手边放着自己尿出来的柳鞭,三叔公怀里揣着鼓鼓的,应该都是要命的东西。

一旁的油灯忽闪忽闪的,将他们四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随着灯光的晃动,影子也不停地扭动起来,仿佛会随时爬起来离开自己的主人一样,显得有些瘆人。

“笃笃笃”敲门声传来,四个人神经反射一般地一起扭头看向了门板,却没有人动。

敲门的声音还在继续,三叔公不说话,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铜钱,天圆地方,全是清一色的乾隆通宝,在桌子上面摆了一个八卦的图案,然后手里拿了一面镜子,八卦图案便印在了镜子里。

三叔公给张猎头使了个眼色,张猎头点了点头,轻手轻脚摸到了门边,一点一点拉开了门拴。

石岩和喜子也一人拿起一个编好的柳鞭,蓄势待发。

“有没有人撒,有人的话你给我把门开开撒。”陈瞎子急了,刚才来的时候还听到了里面打麻将的声音,结果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应,陈瞎子就扯着嗓子在门外叫了起来。

三叔公不由得苦笑,张猎头也无奈地抽开了门拴,开了门就想去迎陈瞎子,却没想到,一开门就出了一身的冷汗,陈瞎子身后,一排子的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他!

山魈果然聪明,看出来陈瞎子是个瞎子,就先不出手,等陈瞎子把门给弄开的时候就立刻发难,果不其然,纵然张猎头反应迅速,但是也没有早就蓄势待发的山魈动作快,山魈长嚎一声,自己率先跃出直扑向了张猎头。

“砸蛋了!”张猎头喊了一声,一把拽住陈瞎子把陈瞎子带进屋子里来,山魈一爪子抓在了张猎头的肩膀上,“哧”的一声,连皮带肉加衣服被抠下来一大块,张猎头揪着陈瞎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三叔公也终于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又是一口白雾喷在镜面上,镜面突然黑了,只剩下一个亮着的八卦图,再看三叔公将印在镜面上的八卦图一斜,一个八卦图案就飞了过去,直追还在撒泼的山魈。

山魈怪叫了一声,灵活地翻了筋斗,飞出去的八卦在半空中渐渐崩散,化作了一点点的火星落在地上。

就这么一瞬间的事情,外面的猴子也大呼小叫着进来纷纷扑向了屋里的几人。石岩和喜子挥舞着手里的柳鞭上前对着猴子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抽,山魈也不敢硬接,三叔公倒是没什么压力。

“什么情况?搞什么鬼?你们是不是贼?你们是来偷我借给老三的小鼓的吗?你们休想,休想!”陈瞎子被搞闷了,一进来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被拽着在地上打滚,他立刻就以为是三叔公的家里遭贼了,但是他似乎只担心他的小鼓。

说来好笑,陈瞎子这么凶神恶煞地突然站了起来,胡乱挥舞着手里的盲杖,吓得好几个猴子退出老远,乘这个机会,张猎头站了起来,抽出了腰间的猎刀,也不管肩上的伤势,上前一步对着一个猴子脑袋当头劈下,势大力猛,半空划过一片寒光,然而这一刀却落了空。

身后的猴子一把拉住了这只猴子的尾巴使劲一拽,就被拽趴在了地上。

“想偷我的小鼓!”这个时候的张猎头正好站在陈瞎子的前面,有人说人的视力要是不行了,那么听力就会变的特别灵敏,这话不假,陈瞎子听声辨位的本领真不是盖的,侔足了劲一盲杖闷在了张猎头的后脑勺上,然后张猎头就很悲催地眼前一黑,和那只猴子头顶头地倒在一起。陈瞎子还奋起余威抡起盲杖又瞎打了一通,算了,不说陈瞎子了,这个人太能搞了。

那边,三叔公的八卦镜本来准备是在出其不意的时候一举搞定山魈的,不想却因为陈瞎子的出现却让山魈占了先机,现在的屋子很小,眼见着猴子越聚越多,急乱之下,不知道是谁一下子把油灯给打翻了。屋里突然黑了起来,只剩下一屋子的猴子眼睛。

石岩看准机会对着几只猴眼猛抽几下,就听到几声吱吱吱的惨叫声,不过这是普通的猴子,用柳鞭的效果没有打在山魈身上过瘾,至少石岩是这么认为的。

黑暗中的三叔公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整个屋子突然一阵颤抖,一声虎啸在屋子里面炸响!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但是安静了不到一秒,所有进了屋子的猴子都像被火烧了一样,惊叫着慌不择路地向门外窜去。山魈似乎也很害怕,传说老虎能役使伥鬼,其尖牙更是能镇鬼神的神物,即便是山魈,见到老虎也只有跑的份了。但是三叔公怎么能让它跑呢。

只听黑暗中的三叔公突然大喝了一声:“妖缚!”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山魈身上的毛发突然一瞬间疯长起来,并且相互缠绕打着结,山魈还未动就被自己的毛发给绊倒在地,眨眼之间,山魈就被自己的毛发捆成了一个大大的麻团。只听见山魈呜呜咽咽的似乎很愤怒的“嗬嗬嗬”的声音。

油灯又点亮了,石岩上前去踢了踢那个麻团,里面的山魈不满地哼哼了几声又不做声了。

“是老三的声音,你们在搞什么,叮叮咚咚的,为什么要装贼来吓唬我老头子?”陈瞎子激动地晃着盲杖,不满地说道。

“得嘞,张猎头被你打了闷棍我们都没了来得及怪你,你还先怪起我们来了”三叔公松开了结印的右手,将左手的一只纸折的老虎放在了桌子上。

“咦?纸老虎?刚才就是这只老虎叫的么?”喜子疑惑地问道。

“不错,就是这个纸老虎叫的,这个不是普通的纸老虎,是虎符,百兽之中,猴子最怕老虎,我早有准备了。”三叔公将虎符放在了油灯上烧掉了。看的一旁的石岩和喜子一脸肉疼。

“好了,这个山魈也抓到了,那么那个山胡子就好办了”三叔公微微疲倦地坐回了板凳上,喜子把烟锅递了过去。

“你们刚才说什么?山魈?什么东西?我的小鼓呢?不要跟我说是被山魈给偷走了,要是我的鼓没有了我后半辈子就在你这住上了,你得给我讲一辈子的故事。”

三叔公听了手一哆嗦,刚点着的眼袋直接掉在了地上,喜子没当回事,找了块干净的布包扎起张猎头的肩膀,石岩却还对山魈很感兴趣,一直在推着它滚来滚去

山魈终了。

(抓到了山魈,别的事情都是手到擒来,不必过多赘述,总之,山魈被三叔公制服并放回了山里,山胡子的伤也被三叔公治好,并送了一个猪的魂魄给山胡子做头,刘峰和张猎头的魂魄总算得以回来,那只叫做长右的奇兽却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时的过来客串,虽然村小,但是事情却永远不会少,三叔公的麻烦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下集预告:作为借陈瞎子小鼓的代价,三叔公要为陈瞎子讲七天的故事,三叔公就讲了早年游历的自己的故事,那个时候的三叔公似乎更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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