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墙上只是一张照片,但是让你这么对着一张让人头皮发麻的脸,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再安然入睡了,老章觉得很冤,躺下的时候老觉得墙面上有一双眼睛在看自己,看得自己浑身发凉,偏偏隔壁房间老余的鼾声一阵一阵跟打雷似地,更让老章心烦。
这个时候,正好是油尽灯枯了,屋里一下子陷入了泥沼一般的黑暗中,老章无奈地倒在床头,闭上了双眼,不知道过了过久,感觉迎面有阵阵的寒气压来,打的脸上的汗毛孔一阵收缩,像是露水打在了脸上,老章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一张近在咫尺的女人脸印入老章的瞳孔。冰冷的气息从这张脸的鼻孔中缓缓呼出,双眼直直地盯住老章的瞳孔。
老章的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张大了嘴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人在恐惧或者极度伤心愤怒的时候,开口大吼是最好的发泄方式,但现在的老章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恐惧从身体的每一个血管里仿佛要撕裂他的身体,使得老章的脸也变得扭曲而可怖起来。
“帮帮我帮帮我”那张脸木然地张开了嘴,一股腥臭味从她的嘴里蔓延出来,顺着老章的鼻孔直钻进脑门,让老章好大一阵晕眩。
“啊”老章突然翻身而起,伏在床边干呕起来,等他气喘吁吁地躺回床上的时候,屋里已经一片大亮了,几缕晨光挤进窗户的缝隙,铺成了几条明亮的通道,许多细小的灰尘在这几条通道中相互撕打着飞来飞去。老章这才反应过来,天已经大亮了。
“他,原来是做了个梦”老章擦了擦馒头的细密汗珠,不自觉地又往对面的墙上望了一眼,老章的心猛地又收紧了一下。
墙壁上依旧挂着一张相片,一张漂亮的瓜子脸,嘴角边一颗蝇头小痣,可不就是昨晚的那张脸么?
老章还在震惊中,房门却被人推开了,开门的声音竟然也吓了老章一跳,余小波探着脑袋朝老章喊道:“神医,该吃早饭了,就等你呢。”
老章却招了招手把余小波叫了进来,指着墙上的照片问道:“这个就是你失踪多年的姐姐吧?”
余小波点了点头道:“昂,就是我的姐姐,已经失踪十年了,我爹妈都以为她死了,所以就把这张照片当做遗像挂在了这里。”
既然是这样的话,老章觉得这事一定不简单,自己有必要跟老余交代一些事情,但是老章才刚做了决定,村里又出了点小事。
老章这不还没出屋,就被一个冒冒失失的人扯出了老余家,弄得老章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面不停地问怎么回事。
“章神医,救救我儿子啊,快点”阿牛一直就说这么一句话,老章也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也加快了脚步。
到了阿牛的家里,阿牛的老婆喜顺正坐在床边望着昏迷不醒地儿子不停地抹眼泪,一看到老章来了,立刻起身却一不小心踩到了拖地的长裙,踉踉跄跄地奔到老章面前抓着老章的胳臂哭道:“章神医,你快来看看我儿子吧”
老章还没答话,一旁的阿牛就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了喜顺嚷嚷道:“赶紧让开,别堵着门,章神医,您快进来看看。”
老章赶紧踏进阿牛的家,快步走到床边,看了看小牛的脸色,这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长的虎头虎脑的模样倒是挺喜人,只是此时的小脸泛了一层青灰色,眉头皱成一团,小嘴也紧紧地抿着,老章翻开了小牛的眼皮,见瞳孔大开,似乎有涣散的迹象,老章大吃一惊,这可不是好兆头,涣散可是回光返照的前兆。
老章立刻用起了自己所有的手段,对着小牛轮番施展起来,一旁的喜顺和阿牛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紧张地盯着老章和小牛,忙活了许久,小牛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就喊道:“娘啊,有鬼,有鬼啊”
一旁的喜顺大喜,立刻扑上去一把抱住儿子,哄道:“娘在这呢,娘在这呢,小牛不怕,小牛不怕哦”
“真是太谢谢您了,章神医,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好。”阿牛长舒了一口气上前握住老章的手不停地道谢。
老章“人我是救过来了,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孩子分明就是被吓得,你们家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一听老章这么问,阿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握住老章的手不自觉地多用了几分力气,随即他自己反应过来就不住地向老章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唉,不满您说,这几天过得的确不是很顺当,这几天晚上唉,算了,不说也罢,总之谢谢您救了我儿子,要不,中午您在我们吃午饭得了,多亏有您在啊”
怎么说呢,从老章来的时候起,阿牛的心里就隐隐不安起来,甚至在昨晚做了一个他自己十分害怕的梦,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也中邪了,这让阿牛很无奈。
老章看出来阿牛似乎有什么事情要隐瞒,当然也就没有再问的必要,简简单单地交代了几句就出了阿牛家。
其实啊,阿牛的儿子之所以变成这样,也是跟树有关,小孩子嘛,肯定很皮条,一大早的刚吃完早饭就又不安分起来了,手里还攥着没啃完的半个馍馍呢,就和几个小玩伴一块去爬树掏鸟蛋去了。
这个小牛,身体粗壮,爬树也自然是好手,三下五除二地就含着馍馍爬上了树,一把端了整个鸟窝,数了数,竟然有六七个鸟蛋,小牛一下子开心了,张着大嘴双手挥舞着鸟窝对下面的几个孩子炫耀起来,下面几个孩子在地面上又蹦又跳的,猴急地要小牛下来,小牛就故意在树上得瑟,嘻嘻哈哈的,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模样。
得意地往树干上一倚,这一倚就感觉不对劲了,这树干平平坦坦的这会一靠上去怎么感觉多出来一块?
小牛诧异地扭过脑袋来一看,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情况,这树干上面什么时候长出来一截肩膀!还光溜溜的,嫩白嫩白的,这一惊,小牛大叫一声,扔了鸟窝直接就从树下跳了下来。
人在遇到危机的时候,一种情况是急中生智想出办法逃生,另一种情况是慌不择路地失去理智,就算有老鼠洞也会撅着往里钻,明显小牛属于后者,被这么一吓,竟然直接从离地四米高的地方跳了下来,也幸好下面有一层树叶,但是仍旧把小牛摔得直接昏迷了过去。
当然,这些情况都是小牛在苏醒以后告诉阿牛的,阿牛听后眼里闪过一丝惶恐,愣了一会,却在暗中做了一个决定。
再说老章离开了阿牛的家,脑中对阿牛的吞吞吐吐虽是有点奇怪,但是大脑很快就被昨晚的那个梦所填满,虽然老章很不乐意去回忆这个该死的梦,但是好奇心仍旧驱使他去弄明白这期间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先前露出一张脸的树,老余失踪十年的女儿,昨晚的梦,还有梦里那个女鬼的那句“帮帮我。”
老章不禁自言自语道:“她究竟要我帮她什么呢?”
老章带着这样的疑惑,一下子不知道走到哪了,这有意思了,村子虽然小,但是他是在昨晚才来的,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老余家了,这一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池塘边,奇怪的是这个时候附近也没有看到什么村民,老章无奈了,自我安慰地说:“就当是散步吧”
不巧的是啊,这池塘边竟然孤零零地歪着一颗柳树,老章脑子里刚才还有关于树的信息,这回一抹眼又看见一棵树,心里不由得又“咯噔”一下,但是他却仍旧不停地往树边挪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