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亡,周璟心中愤恨不已,他环顾了一圈,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解和痛惜,这样的结果让在场诸位都十分意外。
那人的样貌在场也无人辨别,周璟掐诀探了他的境界,不过是个小卒,根本没能力刺杀许初典,因此周璟笃定,此人背后定然是其他孟姓人指派,但是否是孟云皓,暂时就无法确定了。
“周掌使,你看。”
顺着韩子兴的声音看去,周璟见到他手上竟有一枚与许初典风府穴发现的一模一样的银针,忙问道:“可有‘孟’字?”
韩子兴看了眼,回道:“有,尚十分清晰。”
周璟接过来一看,果然,那‘孟’字远比许初典身上那根要分明,既如此,那便有两种理由了:要么,凶手派遣这小卒去探情况,自己也跟着,一旦有纰漏,就施针灭口;要么,就是凶手已经嚣张到自认为没必要这么细致,或者说,已经知道他们猜测出是孟家所为了。
“不然,尚有另一种可能!”
周璟明白韩子兴的意思,点了点头,踱步道:“确实,倘若凶手已经知道我们发现‘孟’字的细节,并且已然将矛头指向了天厚府,那么这针,反倒是栽赃嫁祸最好的用途!”
韩子兴道:“凶手如此猖狂且歹毒,可有什么不可说道的目的?”
周璟看了他一眼,道:“这是必然,只不过我们还未可知。”
向卫辉问道:“那现下该如何是好?”
周璟想了想,道:“安排兄弟们将此人尸身悬挂于大营外,对外即说已将暗害风掌使之凶手就地处决,其余的不要声张。”
韩子兴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安排手下,将这事办了。周璟则独自走入许初典卧榻之营中去了。
“公允,是我无能,尚未查出害你的凶手,只盼你早日苏醒……”
周璟这话出口,眼泪就潸潸欲下,不曾想此时,忽然听到许初典压低了声音,缓缓回道:“子玉休要悲伤,我尚安然无恙!”
周璟见他已经醒来,只是一直闭目不肯示人,又惊又喜,转而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看四周营帐之外,也压低了声音道:“你为何如此?”
许初典轻声道:“今日之事,我全数知悉,但其中疑点,想必你也考虑到了。”
周璟假装又呜咽了几声,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我心中正有疑惑,暗杀你之人似乎就在我们目光之下!”
许初典道:“切勿声张,这些日子你要替我多多留意一个人……”
“谁?”
“韩荣!”
“你怀疑他?”
许初典点了点头,缓缓道:“那日与于云休一战,我就有些疑惑,他与我商量要设计生擒于林,但那于林什么境界你我是知道的,以他的能力,三五下就能擒住的事情,他偏与于林交手二三十回合,使得于云休有时间反应,并打伤与我。不仅如此,我那日受重伤昏迷之前,是感觉伤我的银针是从身后袭来,并非左右侧方。”
周璟忽然醍醐灌顶,道:“如此说来,他确实形迹可疑,难道说,他是孟云杰的门客?”
许初典摇了摇头,低眉道:“此事还需调查,不可妄断。”
正在此时,忽然闻听韩子兴在帐外呼道:“周掌使在何处?”
周璟与许初典交了个眼神,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擦了擦眼睛,看上去真如流了泪的模样,回应道:“我在公允帐中……”
不一会,韩子兴撩帘而入,径走到周璟身旁,慌张道:“周掌使,那尸身……被人……劫走了!”
“什么?”周璟大惊,怒道“可看清是何人所为?”
韩子兴道:“三、四守官被杀,受伤的弟兄们禀报,只知是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看不见面容。”
周璟又问道:“可有其他细节?”
韩子兴想了想道:“哦,那人左手食指有一枚翡翠戒!”
“翡翠戒?”周璟一皱眉头,道,“玉鹧鸪!果然是孟云杰!”
韩子兴道:“果真是他?”
周璟道:“除了他还有谁?那玉鹧鸪是他修境之宝器,一直随身佩戴,从无遗漏,若非是他,天下何人有此宝物?”
韩子兴不解道:“他为何要伤许掌使?”
周璟摇了摇头,道:“先不论此事,子兴你速去安排人手,加强夜巡,全营戒备!”
韩子兴点头领命而去。
见他走了,许初典才缓缓坐起身来,对周璟道:“此事你看如何?”
周璟望了一眼帐门,道:“若真是他所为,翡翠戒之事恐也是胡说的,我姑且顺着他的意思来,看看他究竟想要如何。他现在对你防备不深,你还是继续如此,或许能钓出背后更大的鱼。”
许初典道:“既如此,就有劳你了。”
周璟道:“你我之间,无需如此,毕竟我营中有方决明坐镇,也无需我多加操心。”
许初典长叹一声,道:“若韩子兴能与方决明一样,我也不至于如此了!”
周璟忙劝道:“现下还未知事情原由,或许并未如我们所想一般也未可知啊。”
许初典只得回道:“希望如此罢。”
正说话间,二人忽听得营中吵吵闹闹,似有人来访,许初典忙装作重伤的样子,周璟则独自出帐问询。
原来是擎掌使唐子鉴行官高靖禹与工掌使黄玄厚行官焦子彻来到营中,他二人是受各自掌使的吩咐,来探探许初典发丧之事是否属实,韩子兴已经解释过了,只是他二人未曾见到许初典,因此不大相信。
二人一见周璟,忙抱拳行礼,周璟也回礼,道:“多谢二位掌使关心,韩子兴所说之事乃是实情,秘密发丧只不过是我们计划擒住凶手的法子,许掌使虽然仍旧昏迷不醒,但应无大碍。”
高靖禹道:“既然周掌使如此说了,我们也不便打扰许掌使休息,我们就此告辞,回营复命。”
“二位留步。”周璟忽然叫住了他们,道,“且替我带两句话与二位掌使。”
“请周掌使吩咐。”
周璟沉默片刻,忽道:“望流东渚,向死而生。”